在她贫瘠的土地上种满玫瑰。

回归现实，她怕了，紧张了, 不安了, 甚至生出要不算了的想法，明明刚刚还被无尽的喜悦沖昏头脑, 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她又想撤回了, 总是后悔。

哎——

门从里面打开, 暖光洒在她垂着的脑袋上，像曝了光的照片, 柔软的发丝发亮。她擡头，纤长的睫羽迎着光上扬，继而定住犹如停在花蕊处的蝴蝶。缝隙的光渐渐拉宽，直至这扇门完全为她敞开。

顾翊礼看着她, 眉眼间少了冰冷的锋芒，修长的后颈弯着为她垂下头, 嘴角拉得平。他这样的表情，温若也看不懂，狐疑中更加惴惴不安了。

顾翊礼的长相并不柔和，是那种古雅里透着冰冷的邪气，这种气质好像在他成年后更甚，总保持着不管你怎麽努力都无法跨越的距离感，这是天生的，少年的他亦如此。

如果说温若是单纯的兔系长相，那麽他就妥妥的是勾人的男狐貍仙，只有他勾你的分，你连他半根手指都摸不到。

温若吞了下嗓子，礼貌开口：“我、来了。”

怎麽，一说话就紧张还有点感动？嗓子、舌尖涌上来一股莫名的酸涩感。

语气疏远，和刚刚雀跃的声音仿佛不是出自同一个人，这让顾翊礼不禁嘴角拉得更平，而后屈指在她额头轻点，说道：“没大没小。”

“人也不叫了？”

走廊空阔作用如同扩声器。护士台的护士翘首张望，谁都知道昨夜313住进来一个多金帅哥，身份不明但却能让院长亲自过来安排，可见来头不小。但是任这些年轻的小护士找借口进进出出多少次，这位帅哥硬是一个眼神也不看。

温若自然不知道小护士们的心思，她在生气自己怎麽怂了？不就是叫人麽，她抿了抿唇，带了点视死如归的气势喊他：“ge......哥。”

稀稀拉拉，磕磕绊绊。

“哥？还是哥哥？”顾翊礼逗她，眼睛凝视着她。

温若耳廓发烫，透过橙黄的暖光，如同海平面上跳跃的绯色夕阳。从他的眼神里，温若看出了戏谑，但好像也是这样才把他们的距离拉近了些。温若的心稍稍平稳，翘着下巴也同他开玩笑：“哥、哥哥，你喜欢听哪个我就喊哪个，怎麽样？”

她不知道，她这样对男人说话很暧昧的。

顾翊礼眉眼不动声色地跳了下，快速忽略过一丝微妙的情绪。

“随你叫。”顾翊礼转身往里面走，“进来，关门。”

“哦。”哥哥的脸比翻书还快。

此时距离拉远，她才看清顾翊礼右腿上打着石膏，肩膀倾斜，行走靠着一根四脚手拐支撑，短短几步路他似乎很吃力。

那他刚刚站那麽久，一声不吭！这人到底是有多能忍！

温若轻轻带上门，快速跑了两步跟上顾翊礼，而后擡手抱住他的胳膊。

“......”

“......”

四目相对，但顾翊礼似乎对她的触碰并不抗拒。

只是......

他们有着20厘米的身高差，温若的头刚到他肩膀上一点点，或许因为紧张抱着他胳膊时十分用力。病号服蓝白相间，夏天制的布料薄而柔软，顾翊礼的手臂就这样被锁在她的身体和臂弯之间，紧贴着带有体温的布料，毫无空隙。

若是他再敏感一点……那份柔软仿若触手可及。

淦！他强迫自己停止超越兄妹以外更深的体味。

对于他来说，温若还停留在他们分别时的少女阶段，她还是个孩子。

“我扶着你，哥哥。”她天真无邪。

但说话时身体有动作，自然而然地牵动着顾翊礼的手臂在她胸前摩擦。

“......”

他欲把手抽出来，却不料被人更紧地抱住，生怕他跑了一样。温若撅着嘴，不满地仰头瞪着质问道：“怎麽了？妹妹扶你你还不乐意了？”

“我就扶！”她浑身反骨，恨不得把顾翊礼的手臂占为己有。

刚刚还是开玩笑逗她的哥哥，现在板着个脸给谁看！

顾翊礼似乎是妥协了，任由她抱着，只是扶额说：“你要我扶也不是这麽扶的，你想我另一只腿也断了？”

她满脸问号，心说我扶得不好吗？

“我断的是右腿，你在我左边扶的是哪只腿？”他改不了教育人的口气。

“我不知道嘛，我又没照顾过人。”温若小声咕哝道。

顾翊礼见她低眉顺眼，一边委屈一边还抱着自己不撒手，突然觉得自己语气重了，遂放轻了语调：“把自己想象成拐棍，就知道自己该扶哪边了，过来。”

说完他放开手拐单脚立着，纹丝不动稳如泰山，看来下肢力量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