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温若拖长尾调，松开手托着他的后背跨到另一边笑嘻嘻道：“我也可以是你右腿，这样我也知道该扶右边。”

顾翊礼咂嘴：“饶了我，安安心心做根拐杖吧。”

“......”哦。

他把手搭在拐棍肩上，拐棍得寸进尺抱住他的腰。

“......”他不清楚自己中了什麽邪，为什麽纵她扶自己。

这根拐棍其实用起来不太称手，力气太小他也不舍得把自己全部压在她身上，七八步的距离走得他有苦难言。

温若自我感觉良好，把人扶上床又替他盖好被子，心满意足地曲腿坐在床尾，她还特地往床沿边坐了坐，只霸占了一小块位置，为了不挤到病人。她觉得自己这麽体贴的妹妹，打着灯笼应该也找不着了！

然后一想不对！她哥从小就不t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地盘，上次欧阳也说过，这毛病看样子没改！那现在她明目张胆地上了他的床，他会不会生气？

她没敢擡头。上都上来了，现在下去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再说顾翊礼不会对一个病人这麽无情吧？

她觉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又往床边挪了挪。心说，我就坐这一小块行吧！

顾翊礼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一下子就瞧出了她饱满的内心戏，无声扯了下嘴角说：“往里坐。”

他擡了擡腿，给温若留出足够她翻腾的空间。

啊？撞到头所以转性了？

算了，管他什麽毛病，自己舒服就行！

两人一个床头一个床尾的聊天。

“哥，医生说你的腿严重吗？需要多久能好？”

“没事，养养就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要好好休息！”温若撇了眼柜子上的电脑，指它说：“以后半夜不许工作。”

顾翊礼挑眉，唇边轻扯出笑意：“你还管我？”

他这话不好深想，温若只当他是撒娇，遂说：“昂！你管我，我就得管你，公平。”

“我会监督你的，哥。而且不止这一点，衣食住行……具体我想到再说。”她抵着手指补充，势要严格执行。

顾翊礼不作声，唇角的笑意加深，在氤氲的暖光下不太明显。他这样似乎是默许她监督，也似乎是默许她走进自己的生活。

温若想起什麽，突然换了话题：“周越怎麽样了，被抓了吗？”

顾翊礼答：“跑了，不过跑不掉，多亏你已经找到那些赃款了。”

“那你录音了吗，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

“录了，不过不一定能当做直接证据。”

“哦。”她略感失望。

“不过，”顾翊礼安慰她，“他一定会定罪的，数罪并罚要判不少年。”

嘿，棒棒。

温若盯着他看，换成了小猫坐姿趴在他腿边，要是人可以动物化，那她现在的小尾巴肯定在身后摇个不停，意思是求夸奖。顾翊礼故意看不懂，毫无动作。没几秒小猫就蔫头耷脑的了，生气说：“你看不懂我的意思吗？”

“你什麽意思？”他假装。

“你别装。”

“真不懂。”

温若叹了口气，撅着嘴不满：“多夸我几句你很没面子麽？小时候我用功学习了你也不夸我，还说什麽学习是小孩子的本分，我觉得我是被你PUA了！小孩子的本分是快快乐乐玩，健健康康长大好不好！”

“......”歪理。

算了，不夸就不夸，她觉得顾翊礼应该是有什麽情感表达障碍的病，从小就这样。她低着头思考接下来还要说什麽话题，她还不想睡，她还有好多话想说，关于他的，关于他们俩的。

错失的九年，这中间有好多事她都想问，尤其是顾翊礼为什麽没回去找她？

只不过她有点不敢轻易问出口，怕答案和她想的一样——我不想做你哥哥了。

可他们现在这样挺好，人不一定要明明白白，有时候稀里糊涂也可以过一辈子，至少她还可以做他妹妹。

她想着，情绪低落。头顶的光在须臾之间消失，仿佛有巨大的影子倾向她，把她一整个包裹住，明明身处安全的环境但她却莫名心跳加速。

......

顾翊礼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头顶，那一下似乎浑身传满电流。这种久违的，只属于他克制的温柔，正在慢慢走进自己心里封闭九年之久的伤口。也许这道伤永远不可能完全消除，但是可以被人抚平。

“若若，做得很好。”他由衷地夸奖，哄着她。

她把高兴写在脸上，似乎有哥哥的人，永远都可以做小朋友。

不，她觉得是——有顾翊礼在，她永远可以做他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