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蔚拿来水果让她吃，橘子在手里握了半天她也没有想吃的意思。客套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她看了眼手机十分钟过去了，黎川却也没有进来的迹象。

她放下手里攥得发热的橘子，起身无奈开口：“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不打扰，我待会要在这拍几张照片给工作室发声明用，我的造型师在里面帮我挑搭配呢！”沈蔚站起来，往衣帽间的方向看去，“怎麽挑这麽久啊？”

“诶，不如你帮我也去看看搭配什麽衣服好？我相信你的眼光。”

沈蔚话里话外是挽留她的意思。她推诿的词说了一轮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进了衣帽间，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这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还倒真希望沈蔚能跟她撕破脸。

不是都看见她和自己前男友住一起了吗？

问都不问？她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还是说顾翊礼已经告诉她，自己是他妹妹了？沈蔚想挽留顾翊礼，然后就把主意打到她这来了？

她心想，千万别白费功夫了，我可做不了我哥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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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的定时炸弹好像随时要爆炸，温若躲进衣帽间率先给顾翊礼发了一条微信。

「哥哥，你到哪了？」

顾翊礼无情地只给她回了「準时到」三个字。

温若：“......”

完蛋。

她回：「我可能有点不太舒服......你慢点来，我需要解决下！」

顾翊礼：「你最好是。」

顾翊礼：「真不舒服我就让医生去门口领你去诊室，别乱跑。」

“......”

她有时不知道顾翊礼是真的这麽想的，还是逗她玩。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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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帽间深处背对门站着一个短发女人，女人个子不高所以去拿高处的衣服时，垫脚都仍需费点力气。温若收好手机，快速走过去帮她，轻而易举地拿到她费劲够了半天的衣服。

“是这件吧？”温若一手拿着衣架一手捧着裙摆递给短发女人，客气道。

然而得到的却是女人兇恶地把衣服从她手中抽出，锋利的美甲片刮破了她手腕上的皮肤，留下一道红痕。

“......”有病吧。

短发女人“啪”的一声把衣服挂到矮一点的衣杆上，双手环抱盯着她冷冷笑了一声：“多年不见还装小白兔呢？装不够？”

“......”的确有病。

她上下打量短发女人一遍，最终从她那副多年未变的眼神中得以确认。那副总是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带有敌友和厌恶的眼神，从她和妈妈到祁家的第一天就存在了，直至她离开时，这种敌意和厌恶似乎彻底变成了另一种更深的恨意。

幼时的她并不明白，为什麽有时候孩子的恨会比大人的更莫名、更深、更持久。

“祁岚。”她几乎没有任何感情地喊出这个名字。

祁岚趾高气昂的脸上再次露出鄙夷，涂着黑色膏体的睫毛像是先遣的前锋，锐器般扫射前方，她扬着唇嗤笑道：“你还有脸回来？外国佬不够睡的，打算跑回国偷腥？”

她的话很髒很髒，但绝没有她这个人来得髒。

温若也是在去往A国的第二年才知道的，原来祁岚对自己的敌意也好，恨也好全部都变成了地狱恶犬的存在，一旦咬上就绝不松口。

那是一种很深的恶意。无法解释缘由，甚至无法举出任何一个具体的深刻的伤害到她的事例，去支撑她那永远无法曝露在光下，永远无法站在审判台上的仇视。

2010年的A国，那是一个枪.支持有自由，街头到处游蕩着流浪汉和堕落的瘾君子，制度之下充斥着歧视和混乱的国度。也许这里有世界最高的教育学府，但这里同样存在最低级最腐烂的人性。

从天堂到地狱，兴许你只需要驾车几十分钟。

除去今天，温若最后一次见到祁岚是在2010年的A国，那片既纸醉金迷又混乱的街区。有钱者的天堂，没钱者的投机。

“为什麽？”

温若卧在雪地里几乎站不起来，四周散落着从她包里掉出来的物品，以及十几张被蹂烂的纸币。

那是她刚刚打工赚来的费用，藏在双肩包的最深处，她以最快的速度在暴雪天里穿过这片到处都躺着醉汉的街区，前两天刚刚在这里发生的枪击案并不能使它消沉，挥金如土的人依旧在此笙歌。就在她快走出这片腐烂的街区是，转角突然涌出几名穿着连帽衫的大汉把她围住，让她把身上的包交出来。

庆幸当时他们没有拿枪抵着她，只是在他们发现包里并没有多少现金和值钱的东西之后，那几个男人把注意打到了她身上。

“Turn around and go ahead！”（转过去，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