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一条幽深无人的巷子，堆满了从高档餐厅、酒店扔出来的垃圾，巨型老鼠靠着这些垃圾供养，肆无忌惮地在巷子里乱窜，无人会去驱赶它们，在这里一切的光明、肮髒都有自己的生存空间。

那天是也她第一次遇见宴淮，在那种情况下他向彷徨无助的自己伸出援手。不远处的祁岚坐在高级轿车里目睹这一切，却始终无动于衷。一天之中她似乎见识到了人性不问回报的善，和袖手旁观的恶。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看见祁岚的，也许人在极度恐惧时眼睛会格外敏锐，她企图从行色匆匆的人群里，找到能救她于水火的人。看到祁岚的那一眼，她十分确定地知道祁岚也看见了她，而且嘴边勾着笑，像恶魔凝视深渊。

“为什麽？”

“哪有什麽为什麽，我只是讨厌你而已。”

“我做了什麽值得你讨厌的事呢？”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的视线都在你身上而已。”

「而已」

原来真有无缘无故的恶意吗？

其实也不尽然，祁岚的恶是因为她觉得温若抢走了本该在她身上的目光而已。

父亲的、弟弟的、少年顾翊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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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去哪了？」

红仁私立医院门口，黑丝奔驰商务缓缓停稳，车里的男人并没有见到本该等在这里的人，消息也没有人回複。他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和司机说了几句话后自行下车往医院里走。

黑色沖锋衣在他身上松垮有型，随着走路摆动。意外的是他腿上的石膏比预期提早了两天拆掉，看不出太大的异样，只有快速行动时仍能瞧出一点微跛。

他直接上了38楼，无人会拦他，因为这间病房是他以顾南的名义替沈蔚安排的，他希望即使沈蔚和自己闹得难堪，也不必让她因此记恨上无关的人。

沈蔚的为人他清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和她交易即得利也危险。起初他答应帮顾南的忙也是因为不想他和这样的女人扯上关系，顾南的个性温和，事事忍让宽容，他只怕最后人心不足蛇吞象。可事到如今是他漏算了一步。

电梯门缓缓打开，顾翊礼脸上的神色蓦地沉了沉，原本就淩洌的五官瞬间像是冰封了一样，有种杀戮无情的麻木感，决绝冷酷。他眼睛里的光慢慢收缩，而后缓步走出电梯。

一步、两步......

他想，这麽久以来他所做的一切努力无非都是在帮助顾家开疆拓土，让顾家成为京丰的话权人，顾家的所有人都站在财富和权力的顶端，每个人都可以高枕无忧地享受着背后的荣耀、体面和安全。

即使是自己，也至少披着顾姓的羽衣。

京丰城人人怕他，怕他也怕他背后的家族。

但他漏算的是，自己最想护着的人并不能享受到他拿命拼来的保障。

而自己，却总让她处于危险之下。

如果以后回到京丰，商家、周家、覃照、许许多多躲藏在利益链背后的人......

自己又该如何让她在腥风血雨的名利场上全身而退呢？

他第一次有一种被命运裹挟着的感觉，越想做的事越无能无力。

走廊t上，他看见温若那只被人捏得发紧的手腕。

瞬间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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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年你说我妈妈和顾叔叔的事，是不是也在骗我？”

沈蔚不屑地撇了一眼，冷笑：“你猜。你可以去问顾翊礼啊，问他能不能原谅你这个——破坏他家庭的女人所生的女儿！”

“......”

温若从沈蔚的病房里退了出来，她并不想再和祁岚做无谓的争执，就当是替自己母亲还她欠祁家的情。可是祁岚却不顾颜面地追出来，兇狠的拽着她的手臂，深深掐出红印。

她在走廊里谩骂。用很低的声音，但足够让温若听清。

似乎从那次布林克街的对视之后，她就发疯了，再也不装了。

祁岚骂她，骂她妈妈，骂她们是贱.货，只会勾引男人。

“你还不知道祁安要回来了吧，我和爸说了这麽多年让他回来他都不回，你现在竟然自己要回来了！”祁岚滑稽地笑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竟然说为了你要回来！这不可笑麽！”

“......”

“你多少年没见过他了？你知道他现在变成什麽样了吗？你妈开车出车祸，害我妈死，害祁安断了条胳膊，你还记得吗？”祁岚的指甲用力地抠进她的肉里，像是寄生虫一样甩不掉。

“你妈欠祁安的，欠祁家的，你欠祁家的，欠我的！我要你统统还回来了！”

她疯了，在她耳边狂暴地撕咬。

温若推开她，却推不开掐进她肉里的手，她平静地甩了祁岚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