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刻意地停顿了下，眼神变得漫不经心起来，“我也不是哪位的金主。”

温若：“......”

“这下清楚了吗？”

温若点头又摇头，脸上表情并没有因为顾翊礼的解释而豁然开朗，反倒有了更深的疑问。她犹豫着，艰难地开口：“那你们就只是纯粹的......那方面的关系吗？”

既然问了，她就想毫无疑虑地全部问清楚。当然，顾翊礼如果问她，她也会事无巨细地告诉他自己的过去。

“哪方面。”顾翊礼眉心加深。

温若缓慢地吞咽了下，终于说出：“解、解决生理需求的关系。”

如释重负。

她突然觉得因为自己说出口的这句话，她可以在顾翊礼面前像个大人一样了，谈论人类正常的性与爱，谈论着需求和给予。

但她不可否认的是，顾翊礼的确因为她的这句话脸色难看了几分，薄唇抿成一道冰冷的线，连眼里的光都放慢了流转。他好像在生气，又好像没那麽生气。

温若张了张唇，想说算了，别回答了。可是顾翊礼看着她，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顾翊礼声音又低又哑，说完眼睛眯起来反问她：“你有？”

温若：“......”

-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可以用辗转难眠来形容。

这是她回国后最不同寻常的一夜。

她几乎找遍了所有的理由来对抗自己心底的那道不堪的阴翳，想让它消下去，熄灭掉。可她试了无数遍，失败了无数遍，任何强大的理由都浇不灭自己内心最本真的欲望。她终于明白了那些藏在表面之下，隐晦的、真正的喜欢不起来沈蔚的原因——她站在了自己喜欢的人的身边，向自己开战。

像是窥见了藏在自己心底最深处、最隐秘、最禁忌的秘密的萌芽。

像野火燎原，烧不尽，吹又生。

像灵魂被击穿了，都无法回避的一个念头。

那个不敢宣之于口的名字。

她想偷偷藏起来，可是怎麽也藏不住。

她好像有点喜欢一个人。





Chapter22

有些念头一旦萌生, 就会像野草一样肆意疯长。

顾翊礼这段时间待在酒店的时间越来越多，白天需要处理的工作似乎却在减少，这样他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温若身上。

尤其“浪费”在管束她这件事上。

比如早晨九点必须坐在餐桌前是顾翊礼放纵她睡懒觉的极限时间, 要不然等她日上三竿出来时, 就会喜提一个脸色阴沉的哥哥；比如每顿餐都会有一些辅助治疗夜盲症的食物，讨厌的胡萝蔔和菠菜就是常客，顾翊礼会盯着她全部吃掉；比如端正坐姿、尤其是在思想这块, 像那天“解决生理需求”之类的话, 禁止再被提及；

再比如顾翊礼真给她找了一个老师。

準确来说是一个珠宝设计届的大师，指点她半吊子的兴趣爱好——这就是上次中秋节她中头奖的礼物。

她的生活变得格外自律充实, 每天忙碌一日三餐, 忙碌在她那张紧邻顾翊礼的工作台上，画单的线条和研究彩色的石头，忙碌看每天的黎明和黄昏。

那张7米长的工作台上摆着各种用途的画笔、颜料、练习稿、收集来的图案、宝石堆, 却还宽敞富裕。日複一日, 温若逐渐从桌子中间坐到桌子边缘，7米的长桌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她只用半边, 靠近顾翊礼的那半边。

顶楼套房是酒店最大的一个房间, 可温若却觉得这个房间太小太小，小到她每天擡眼看见的只有顾翊礼, 小到转个身也是他，小到呼吸频繁急促......

小到快装不下她溢出来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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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一个周末，她终于得以从那个小小的套房出来，短暂地把心里那些七上八下的念头搁置。

黑色奔驰商务车开出酒店门廊后, 坐在后座的人才缓慢地舒了一口气，通畅而轻松, 连带着肩膀微微下塌，像是刚刚从痛苦的炼狱中解脱一样。

白榆正在和车子内饰合影留恋，这一声叹得他上扬的嘴角忽地一滞，放下手机侧身问道：“你叹什麽气，顾翊礼委屈你了？”

嘴上这麽说，他心里想的却是给这麽好的车接送你，你叹哪门子气？

温若瘪了下嘴角，看也不看他，“闭嘴。”

随后又娇气地说：“我是叹我自己不争气不行麽！”

自己心性不坚，自己意t志薄弱，自己满脑子都是废料。

再不出来透透气，她怕自己要憋死了！

白榆跟发现新大陆一眼，瞪大眼睛频频点头，附和她说：“那你确实得多叹几口气，自己数数多久没工作了，口袋里还有几个钢镚？几个亿不赚了？阎罗爷的债不给他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