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土豆烧牛腩打开冰箱，而拉开冰箱的剎那，她瞧见在全是菜的冰箱屉里，保鲜膜包着一沓厚厚的人名币。

林郇到现在都还不习惯线上扫码支付的付款方式。这五千块是言俞非回老家前硬塞给他的。他全都给了邱琼，半分不留给自己。

邱琼手捏着钱，眼角终是落下一滴眼泪。

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儿——这对父子之间的隔阂注定这辈子都无法消除了。

......

林郇从小区出来，路上全是对他头来怪异目光的路人。他快步走过一个公交站，忽然有人在身后喊了句：“哥哥。”

林郇觉得熟悉，脚步停下来，转身，果然看见林妙背着书包站在公交站牌后。

十年的时间，小姑娘长大了，如果不是记忆里是真的疼爱这个妹妹，样子在脑海里太过深刻。林郇可能都不一定能认出人。

林妙下公交的时候隐约看见一个人很像失蹤十年的哥哥，穿着黑色针织衫，褐色牛仔裤。

她从怀疑再到确定那个人就是哥哥。林妙心里慌乱无措，脑海里不断回想在回家之前，她做好準备同林郇说的第一句话是该说：她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她长大了，能理解哥哥了。

还是该说：哥哥，我好想你。

但林妙来不及决定，她瞧见林郇的头发，脖子，还有领口全是水，还有菜叶子，白色的猪油凝结在毛衣上。

林妙知道，定然是哥哥与爸爸又吵架了。于是须臾，她沖上前，喊林郇。

林郇站在原地看着林妙走过来，停住，半天不说话。林郇嘴角微勾，主动开口：“回来了？”

林妙摇了摇牙肉，小幅度点了点头。

林郇点头，“嗯。回家吧，饭做好了。”

“那你呢？”林妙擡头，路上驶过的车灯照在她与林郇相似的瞳孔里，闪着光芒：“你别跟我一起回去吗？”

男人沉默须臾，最后擡手温柔抚拍女孩的头，笑道：

“不回了。”

话落，林郇朝后退了一步，侧身离开。

“哥！”

脚步停顿。

“我考完试可以去找你玩吗？”林妙委屈地说着。

林郇转身，狼狈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

“好。”

-

画完线稿，卢星橙跟姜琴最后确认修改的地方后，就又埋头钻进房间里。

直到言俞非打来一通电话。

他在来福酒楼定了菜，一会儿就送上门，让卢星橙注意拿热给林郇吃，还说他们要再晚回来几天，让卢星橙去小学帮言囡囡请假。

电话才挂掉，门铃响了。

我的哥啊，你要款待不能自己回来再款待吗，逮着她这个三无人员闹什麽劲儿！

卢星橙烦躁地将画笔撂在被子上，气呼呼地快步下楼。

打开门，胸前围着红褐色酒楼工作服的送菜小哥出现在眼前，对方脸上扬起标準的笑容，将手里有半个人长宽的满满一大袋的外卖递给她。

卢星橙满脸不爽地接过，送菜小哥笑眯眯祝福她：“祝您用餐愉快。”

“嗯。”她呵呵笑，本着别人给樱桃还桃子的心理，礼貌回送菜小哥：“谢谢你啊，辛苦了。”

送菜小哥走了，卢星橙低头看手里的菜，心里重重叹气。林郇不在家，这麽多菜，她一个人可吃不完。

想着，卢星橙掏出手机，打算给林郇打个电话。他们之间没加过联系方式，但公司群里有林郇的电话。

卢星橙複制粘贴，拨打出去。倏尔，电话铃声在楼道内响了起来。卢星橙顺着声音扭头，便见黄色走廊的电梯口，林郇孤身站在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擡起头看过来。

卢星橙抿唇，喊他：“你吃饭了吗？我哥给我们点了好多菜，我一个人吃不完。”

林郇迈着长腿，缓步走来。原本隔着远，卢星橙没看清，走进了她才发现，林郇狼狈的模样。

头发、脸上、衣服领口不知道沾上了什麽东西，看起来黏黏糊糊地，他浑身烟味弥漫，还有一股烂蔬菜的味道。

他吹着冷风回来，潦草又颓萎。

“你怎麽了？”

卢星橙下意识关心，语气自己都没察觉地变软。

林郇站在她面前，高高的个子，阴影笼罩下来，完全遮住走廊上投射的灯光。

他低头看她，漆黑的眼里，深邃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卢星橙。”

林郇的声音听起来很嘶哑，他喉结滚动，语气极缓慢地说：

“我饿了。”





第 36 章

林郇去楼上洗澡了。

卢星橙在厨房腾外卖, 把外卖装进盘子里，有些菜做的时间比较久了，需要用微波炉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