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顺利，拍完水下的戏，单纯和其他工作人员迅速将姜知恩从水里拎上岸。

姜知恩浑身湿淋淋的，瑟瑟发抖，单纯给她裹上毛毯，塞了个暖水袋。

姜知恩抱着暖水袋，整个人却不受控地颤抖着，她的嘴唇冻得发白，湿漉漉的头发黏在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看上去十分狼狈。

她裹着毯子走到梁晔呈旁边，和他确认刚刚拍摄的画面。

虽然之前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备，但真正下水后，冰冷刺骨的感觉使她没法冷静，大脑在那一瞬间彻底空白。即使她很快调整好情绪，但姜知恩并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的表现如何。

看完拍摄的内容，姜知恩总觉得哪里不满意。

虽然情绪表达準确，却不够有沖击力、张力。

姜知恩把自己的疑惑和梁晔呈说了。

梁晔呈道：“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你说的这种感觉可能是因为你在水里过于克制自己的情绪了。你怕生理上的刺激影响戏里的情绪，所以一直在迫使自己入戏。但有时那种生理上的刺激更能释放出那种最原始的情感。”

姜知恩反複看了好几遍，有点理解梁晔呈的意思了。

她提议：“特写那里咱们再重新拍一条？”

梁晔呈犹豫：“刚刚那条够用了，这大冷天的，别再下水了。”

姜知恩抹了把脸：“趁我身上还没干，重新拍一条吧。我感觉自己理解您的意思了，这次肯定表现更好。”

“可是……”

姜知恩笑道：“您不会是心疼我了吧？平时您可是要求做到极致的，这才拍了一条，刚哪儿到哪儿呀。”

梁晔呈沉吟片刻，他固然高标準严要求，但也不会随意拿自己手下演员的身体冒险。更何况认识这麽长时间，他早已把姜知恩当女儿一般看待，见她冻得嘴唇发紫，浑身颤抖得厉害，说不心疼是假的。

梁晔呈没有说话，姜知恩却坚持重拍，最后，梁晔呈拗不过她，同意她再次下水。

这一回，姜知恩在水下彻底释放了全部情绪。

她没再隐忍刺骨的寒冷带来的痛苦和恐惧，任由这种情绪淹没理智，也正是这股情绪使她全部的愤怒、痛恨爆发出来。

随着她最后一声怒吼，所有的情绪达到顶点。

她双目猩红，整张脸冻得惨白，早已没有人气，麻木地就像一具t冰冷的尸体。

在场所有人都被她的表演所震撼，整个片场一片寂静，所有人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快去把她拉上来！”

梁晔呈最先反应过来，用喇叭大喊了一声，这时其他人才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沖了过去。

冰冷的池水使她的下半身几乎没了知觉，姜知恩任由其他人拉她上岸，使不上一点力气。

单纯拿了张崭新的毛毯盖在她身上，焦急地询问：“姐！你没事吧！”

姜知恩使不上力，干脆顺势靠到她身上。

姜知恩见单纯满是紧张，努力挤出一抹笑，安慰道：“没事，应该不用再下去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在用全部力气与单纯说话，可落在单纯耳中，她气若游丝，惨然无力。

正想数落她几句，单纯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转头望了过去，却见姜知恩虚弱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已经闭上了眼。

“——姐！”





亲五十二下

姜知恩醒来的时候, 鼻尖充盈着消毒水难闻的气味。

她脑袋疼得厉害，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从水里出来，她好像就昏倒了。单纯尖叫, 现场乱糟糟的，梁晔呈呵斥了衆人, 叫人赶快开车带她去医院。

后面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

印象里，单纯着急得厉害，一直死死攥着她的手。

姜知恩睁开眼。

说是医院, 村里的医疗设施格外简陋，小小一间病房, 花白的墙有些发霉, 头顶的吊灯吱吱呀呀，偶尔会闪一下, 窗户的铝框也生了鏽，似乎还有点漏风。

单纯还抓着她的手。

姜知恩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小丫头应当担心得厉害, 一直陪在她身边。

想到这儿，姜知恩不由弯了下唇, 嗓音嘶哑地开口：“小单纯, 你的手怎麽像个男人的手？已经为我操劳成这样了？”

姜知恩摸了摸自己握着的那只手, 想故意损一损她，活跃下紧张的气氛。

然而，沉沉的声音在耳边落下：“醒了？”

姜知恩“咦”了一声, 惊讶地转过头去。

看到那张熟稔的脸,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眨眨眼, 又眨了眨眼。

男人擡手覆在她额头上，温度滚烫，他不由蹙了下眉尖：“烧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