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以寒终于回过神。

他低声朝几个帮忙收拾的服务生道了谢，留下小费后，阔步追了出去。

出了餐厅，傅以寒很快看到不远处的姜知恩。

姜知恩浑浑噩噩的，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走。

她本就瘦弱，晚上穿得又单薄，小小一只，背影看着格外无助。

傅以寒快步追了过去。

可还没等他追上，十字路口突然亮起绿灯，姜知恩站在人行横道上，一辆轿车直直朝她开了过来。

“珍珍——！”傅以寒喊了她一声，可车速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她意识到要发生什麽的时候，明晃晃的车灯已经近在眼前。

尖叫声、剎车声混在一起，响彻整条街道。

-

霖城市中心私立医院。

和医生确认完姜知恩身体的情况，傅以寒淡声与其道谢，推门进了病房。

姜知恩此时已经醒了。

大抵是刚受过惊吓又进了医院的缘故，她窝在病床上，看上去虚弱又无助。

她的眼神没有聚焦，依旧是那副浑浑噩噩的模样。

傅以寒走到她身边，柔声对她道：“医生说没什麽大碍，你稍微休息下，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

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温和，医生说她刚刚受过惊吓，需要静养平複。

姜知恩蜷成一团，抱住膝盖。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仰头望他。

顿了顿，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谁？”

傅以寒：“……”

他轻轻叹了声，走到姜知恩旁边坐下，耐心道：“我是你老公。”

姜知恩眸光动了动：“真的？”

“嗯。”傅以寒点点头。

她眨眨眼，似是在思考什麽，顿了顿，她又轻声道：“我不信，除非……你抱抱我？”

傅以寒无奈，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他此时还有些后怕。

幸好她没有大碍，不然……

傅以寒眸光黯了黯，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他轻轻拍了拍姜知恩的背，轻声道：“别怕。”

姜知恩眼眶一瞬间湿润了。

她小声嗫嚅了声：“我讨厌你。”

傅以寒没听清，轻声问：“什麽？”

姜知恩摇摇头，伸手揉了揉眼角。

她道：“我说，我老公竟然长这麽帅，那我岂不是也很漂亮？”

听她这麽说，傅以寒的嗓音里带了抹揶揄的笑意：“嗯。”

姜知恩脸颊红彤彤的，嗔怪道：“你笑什麽呀。”

“没什麽。”傅以寒抱着她，又拍了拍她的背，淡声道，“既然你失忆了，那上回你叫我托法国的朋友帮你带的那个包其实没有买到，你应该不会介意？”

姜知恩愣了下，推开他：“怎麽没买到？你上回明明跟我说马上就要寄回来了。”

傅以寒默不作声，朝她轻挑了下眉梢。

姜知恩这才反应过来，傅以寒是故意诓她的。

“咳。”见自己暴露，姜知恩心虚地游开目光，“你不知道吗，失忆也分很多种的，有一种叫做‘选择性失忆’。”

“那你这个‘选择性失忆’指向性还挺强，只把我忘了。”傅以寒轻笑着叹了声，“行了，别装了。车都没撞到你，只是受了点惊吓和皮外伤，脑袋没事。”

“什麽叫没事呀。”姜知恩不开心地朝他伸出胳膊，理不直气也壮，“胳膊都受伤了！我皮肤很娇贵的，而且还是个公衆人物，要是留了疤，以后还怎麽拍戏拍广告？我累死累活挣钱养这个家很不容易的，你能不能上点心？”

傅以寒无奈道：“放心，我问了医生，不会留疤。”

姜知恩撅撅嘴巴，不想理他。

其实醒过来以后，她就后悔了。自己刚刚脑袋不清楚，当着那麽多人的面和他胡乱发了一大通脾气，实在丢脸。

更何况，陆以姗那种人说的话怎麽能胡乱相信。

至少……也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但姜知恩又不知道该怎麽道歉，脑子一热，才想了个昏招，假装失忆。

只不过她装得太假，被傅以寒一眼识破了。

两人谁也没说话。

沉默良久，姜知恩主动开口：“对不起，刚刚在餐厅……我不该那麽沖动。”

“没事。”傅以寒顿了顿，向她道歉，“是我的错。晚上的会开得有些久，迟到了。不知道今天是七夕……抱歉。”

“没事。”姜知恩摇了摇头。她垂着脑袋，原本生气勃勃的双眸此时有些黯然，“不是因为这个……”

她介意的才不是这个。

傅以寒轻轻蹙了下眉尖：“那是因为什麽？”

姜知恩抿抿唇。

她不知道该怎麽说，怎麽说都显得自己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