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顺着她的话又聊了几句，紧接着接过她手里托盘，“四五楼的药我帮你送吧，看着快下雨了……送完药我正好去天台收床单和衣服。”

“这还没到八点呢，太辛苦你了~”

“没事，顺路嘛，你準备下班呗，明天见~”

江琳端着托盘就朝电梯走去。

这两层楼，每天早晚吃药的老人不多，不到五六分钟，江琳就送完了。

江琳从515房间出来，走廊四下空无一人，她盯着走廊另一头的医生办公室。

平底鞋在地砖上走过，脚步刻意放轻，托盘盖住手背，轻按门把，门没上锁。

心提到了嗓子眼，江琳淡定的推门进去，又迅速将门关上。

医生办公室总共有两个办公桌，另一位是女医生，听说同时在附近一家私人医院坐诊，偶尔过来坐坐班，但江琳至今还未交谈过。

江琳放下托盘，在柜子里一阵翻找，终于右手边玻璃柜门里找到一箱病历档案。

里面分类还算清晰，按照每位老人的名字分装，有罗阿姨、曾爷爷、高爷爷、洪爷爷……就连昨天刚入住的那位中风老人也在其中。

翻遍了所有档案，江琳都没找到爷爷杨春山的。

听到电梯声，江琳赶忙开门出去。

刚走到楼梯那儿，就看到郑丽从电梯里出来。

“护士长。”

“诶？你在这儿干嘛呢？”

江琳早有準备，擡脚走上通往天台的楼梯，解释道：“我上来看看天台有没有东西要收，看着天阴的厉害，估计又要下雨了。”

背身刚走上两节台阶，突然听到郑丽说：“等会儿——”

江琳僵住身子，心里七上八下，转身看向郑丽。

只见郑丽走过来，从兜里拿出钥匙递到她面前：“天台的钥匙都不拿？”

“哦、我忘记了！”江琳尴尬的笑了笑，伸手接过钥匙，目送郑丽离开。

挂起天台门栓上的铁锁，推开沉重的门板，闷热潮湿的空气席卷而来。

江琳感到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许多，她长呼一口气，迈步走上天台。

黏腻的风吹起半干的床单，江琳穿过两排晾衣绳，走到天台的水泥围栏前。

手搭在上面，半人高的矮墙，少说有八九十公分。

她比量着，擡了擡腿，如果想要跨坐上去，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爷爷根本不可能失足坠楼，除非是被人推下去……

江琳脑袋里回响着昨晚江萍说的话。

胃癌晚期。

如果是在养老院确诊，那怎麽会找不到病历档案？

爷爷向来教她坚韧的精神，她不相信爷爷会是自杀，绝不可能。

江琳紧皱眉头，向下望去，眼前闪过种种画面，仿佛爷爷坠楼当天就是这样看着下面。

***

隔天，江琳在洪爷爷房间里收拾床铺，洪爷爷坐在椅子上发呆，而同房间的老人正和家人打着电话，嗓门很大，可洪爷爷却像是听不到吵一样。

江琳几次走到洪爷爷身旁询问：“洪爷爷，喝点水吗？”

“洪爷爷，我扶您去洗手间吧？”

……

可不论江琳怎麽暗示，洪爷爷都癡癡傻傻的发愣，全然没有回应她。

这时，楼上的高爷爷又在房间里闹了起来。

“一定是你们偷的！你们都是一伙的！”

“我的金表六十万，全球都是限量的！……我不激动！我冷静着呢！”

“今天要是不给我找出来，我就报警！”

江琳闻声赶来，生怕高爷爷再被打上一针镇定剂。

走到房间门口，江琳发现这次没什麽人围观，而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的声音。

“高老爷子，您放心！这表一定给您找到！”

江琳走进房间，看到魏院长坐在床边，很是有耐心的安抚着高爷爷的情绪。

而护士长郑丽正站在一旁，一脸关切的说着：“是啊高老爷子，您看我们院长都来了。”

江琳缓步上前，小声问：“护士长，有什麽我能帮忙的吗？”

郑丽看了她一眼，没等开口，就听魏院长说：“高老爷子啊，咱们养老院每一层都有监控，我马上安排人给你调监控，好好看看这金表是谁拿走的！但凡是有人偷了，我立刻开除！”

“报警！”高爷爷愤愤地说着。

“对，报警！一定报警！”魏院长说着便起身，示意郑丽再多安抚一下，接着一边朝外走，一边对江琳说：“就你吧，你跟我来。”

江琳跟在魏志勇身后，谨慎的打量着他，穿着一身衬衫西裤，看着倒是清廉，但手上那块表以及衣领里隐约露出的金链子，都提醒着她，这个魏院长只是在营造清廉和蔼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