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被撞，更显狼狈。

“这个逆子！养你那麽大，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

世人慌慌张张，无人愿意在大雨中停留。

恻隐之心渐起，步凡拿出腰间黑金折扇，靠近那女子，将扇子放于她头上，想为她遮雨。雨太大了，扇子作用微乎其微。步凡从腰间捏出一张符，唤了个屏障出来。金色屏障起，雨淋不到，她被稳稳地保护住。

而那女子仍被大雨浇着，全身湿透。……对了！这是一年前，她们不在一个时空。

明明唤出了金障，却保护不了眼前之人。步凡皱眉，一股无力感袭来。这大娘扬起头，一脸愤怒，手中的鸡毛掸子已沾上泥水。

张大娘！她是张大娘！

“送你去打仗，居然喜欢上一个姑娘，不愿意回来了？”

“大娘，请节哀。”

两位士兵冒雨出现，此时街道上已经无人，他们很快便来到张大娘身边。一早上送出新一批战亡士兵消息，没想到她听后，直呼着‘不可能’‘不可能’。大雨突起时，她沖破阻力，向外奔去。

“不可能，不可能。我昨晚还梦到宏儿了，他说，你知道吗，”张大娘抓住其中一位年轻士兵的手臂，“他说：娘，我想吃桂花糕了。我说好好好，娘做一锅桂花糕，你回来就能吃到了。

他还说：娘，她听说桂花糕是这的特産，所以想吃了。让我直接托人将桂花糕寄过去！他就不回来了！”

“大娘，下雨了，我们先回屋吧。”

“宏儿，”张大娘摸着这年轻士兵的脸颊，雨水洒满她视线，但这身盔甲装扮，是她心心念念两个月的，她忘不了，“宏儿，你怎麽能不回来了呢？”

“我不……”

“吵死了！”另一位士兵等不及了，一掌劈下去，张大娘含笑昏了过去。

“你怎麽这样？”

“吵吵嚷嚷不回去，马上爷我就要生病了。本来昨晚就没睡够！”

他骂骂咧咧说着，跟在那一位士兵后面，向前方屋子处走去。屋檐之下，已有几个人在躲避大雨。这脾气暴躁的士兵专挑人多的地方靠近，因着大雨沖刷，可以看出他旁边流浪者是个年轻的女子。

身边女郎皆向另一边散去，这年轻女子也想离开士兵，却发现空间过去逼仄，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没有办法，只得皱眉在他身边。

衆生杂叹（二）

雨倾注而下，天空一片阴沉。待到张大娘离开后，步凡撚碎符纸，又回到余尚布下的结界内。

司屏瞪着大眼，也不玩余尚的头发了，扭动身子要下去。步凡将司屏抱下来，牵着他的小肉手。娃娃用另一手轻轻挥舞，眼中满是新奇：“娘亲，这就是法术吗？”

步凡从不隐瞒她的职业，甚至打趣问过他：要不要子承母业。“像娘亲那样用符纸吗？”“对啊，特别神奇。可以保护人，也可以伤害人。”

“娘亲，我们为什麽不用法术帮助他们呢？”司屏紧握住步凡手，盯着远处逼仄空间内避雨的人，“或者……施法让天空变晴！”

那岂不是无敌了？

步凡笑得开朗，晃晃司屏的手：“面前的这些人与事，在我们的记忆中。屏儿想象成我们在做梦，梦里的事无我们是改变不了的。

至于你说的风雨雷电，它们是自然运行的体现。我们更不能违背。”

“法术这麽厉害，也不能更改吗？”

“对呀，法术也要遵循一套法则。”

“可是他们好可怜哦。”小孩子吸吸鼻子，紧靠在步凡身边。雷电很大，大雨如注，可他感觉不到冷，也淋不湿。

记忆中自己总会哭，总会饿，直到有一天，他落入了温暖的怀抱。

“你以后叫屏儿可以吗？”

那个怀抱好暖好暖，虽然有时候她抱得不太舒服。但司屏知道，他有娘亲了。

“娘亲，我做梦居然梦到这里了。梦醒后，我们和程叔叔一起去你想到的地方吧。”

“当然可以。”

母子俩温馨对话，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余尚眸中闪烁，将头转向一边，继续思考己事。

雨下得虽大，却并不持久。未过一会，乌云减少，天空放晴。那逼仄空间内衆人也都起身，四散离开。

俗话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其中一位流浪的女孩便是如此，大雨过后，她清秀精致的面容显现出来，令过往行人忍不住回望。

生得漂亮的女子很容易会招致留意，自小到大，苏蝉衣便受到不计其数的特殊注意，或善意或恶意。如今在这陌生的县城里，她更不习惯这样频繁的注目。

借着天晴，苏蝉衣背上破旧的包裹，不顾衣服被雨水打湿，凸显出玲珑的身材曲线，只径直低着头向远方走去。她进城只有两天，对这里并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