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请顺心。”一六十岁样貌老者捋着胡子，满脸笑意，白发于他苍老的容颜上，并不显突兀。拐杖向殿中央一点，浮动的字迹化入竹简中，随竹简卷上而消失。

“青山有异状况还未传出，衆鬼并不知。通过青山师的回忆，我们可知是一女子因不满被欺辱，打开了城门，阴差阳错下，游人进了城，致使第九战失败。”

赵平鸠冷哼一声，将佳道十二年投胎人员手卷召到手中：“那是凡间的事情，管它战败的真相是什麽。本王要问的，是为何有些鬼能做这麽多青山梦。”

她凤眸一扫，盯着白衣黑发男子：“曾歌，你作为青山师总管，有什麽想说的？”

“鬼，由人化来。青山，鬼者意识彙聚之物。近一年的青山有异，定是凡间出了事情。”

他身上泛着圣洁甚至耀眼的白光，无声诉说着他为天神，来自神界的事实。

“嗯，”赵平鸠点点头，将目光转到闭眼假寐的女子身上，“另一位副鬼王，伍合许，你有什麽要说的？”

闻言女子缓慢擡眼，将白色马尾放置身后，只轻微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还是这个样子。自打赵平鸠做鬼王以来，伍合许便一直过着“养生”生活，各种鬼界事从不过问。鬼界有一正三副，共四位鬼王，今天全部聚集在这里。

除了曾歌是名誉鬼王外，其余三位鬼王均拥因法力一绝，所建的青山最美，而掌管话语权。这三位鬼王也是人间爱情，亲情和友情青山的分别负责者。

像赵平鸠，她负责爱情青山，这也和她的经历有关。据有限信息显示，四百年前，因为思念爱慕一男子，不愿忘记凡间事，她选择化鬼。

方与鹤则因不愿忘记妻儿而化鬼，青山所载的是亲情之思；而伍合许则是对友人之思，她是衆鬼中最思念友人者，她的友情青山冠于全鬼界。

“这些鬼，全是因思念亲人或爱人而来。没有友人的。我管不了。”伍合许回忆了一遍卷中内容，又继续闭眼假寐，任随另二鬼一神思考抓狂。

“殿下不必担心，我徒弟已经来到凡间，和余公子一起，探查人间事情。”曾歌将焦灼缓解，说出他的看法，提供一丝头绪。

曾歌这麽一提，赵平鸠倒想到了还有一些人鬼在回忆里。他们已经待在那里将近十天了，在凡间那麽久，有些人/鬼，可以回来了。

“青山有异是鬼界内部事务，凡人巫师不需要知晓，也不用参与。他们了解白守山战败真相即可。这之后，召，余尚回鬼界。”

吩咐完这些，顿了顿，赵平鸠继续问道：“现在凡间，最有说服力的巫师，已经确定是辛家人？”

“是的。民间事，找辛家；皇家事，找楚家。”

方与鹤笑得慈祥，将民间巫师实力状况说明，“司淩儿和司珏今日都未曾来，只道是组灵忙碌。看样子……他们了解并接受自家状况。”

这样啊。

赵平鸠没再追问，她透过红色帷幔望向仙鹤飞月灯，仿若回到一百年前，那一任的司家家主意气风发，浑身傲劲。一晃，又一个百年过去了。

仙鹤飞月灯一年四季，时时刻刻都在闪耀着，发出与世无争的白光。

灯会永远闪耀，但家族却不会长盛。待到司步凡平安将司屏带回人间，她对司家这些年的照拂，也该结束了。

与他閑叹（一）

佳道十三年，十一月初。

临近冬季，夜变得冗长，打更声似乎从天际另一端传来，落入沉睡人耳中，催眠效果浓烈。

任凭那一对年轻夫妻侃侃半天，叶年谷满脸睡意，在知县看不到的地方打盹。明明只过了一晚，他却感觉这个夜如同十天那麽长。

可能……他望了望那女子飞扬的神采，可能自己是昨晚睡得太迟又太沉了吧。

“有劳知县了。但我二人来此，真的只是想找幼儿。所以借着开菜馆之机，看看我们的孩子是否在这里。”

“如此荒谬的理由。”魏知县冷笑一声，望了望程卿云，“我们先抓到的他。一整天不说话，只道做的是良心菜，菜品绝无问题。其余什麽也不说。”

语毕，他将目光放在女子身上：“而今过了一夜，仅仅一夜，你又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你们晚上待在一起，怕不是串好口供了！”

“非也非也。”步凡扒开程卿云，向前一步，“绝对没有串口供。大人可询问守在狱外的士兵，有没有听到谈话交流声。

至于我们二人待在一起，那不是……夫妻之间的常事吗。晚上不一起睡觉才奇怪呢。”

程卿云暗下挑眉，瞥了一眼这神色自若的女子，替她补充道：“关于菜品，知县大人大可询问百姓：吃了我们家做的菜，这一夜过去了，身体可有不适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