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硬杠着堵在门口，一个要出去，一个不让走，祝芙和外婆急得心髒咚咚咚直跳，站在二人身后试图将他们拉开。

根本无济于事。

静砚被吓得哇哇大哭。

“你能不能闭嘴别哭了？”戚珍红着眼呵斥，“除了哭你还会什麽！一天到晚除了哭就是哭，生你还不如生块叉烧啊！！！”

外公被气得喘不上气，脸涨的通红：“你……你给我住嘴！你这个不孝女！看我今天非得教训你——”

说着弯腰抓起旁边的矮凳就要直直砸过去。

外婆见状连忙伸手去拉，却最终不敌力气。眼看凳子就要落到戚珍身上，松手的瞬间，祝芙猛将静砚推到一边，扑了过去。

咚 。

彻骨的痛意。

椅子掉落在地上，一片寂静。

静砚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爬着去抱祝芙，却被戚珍一把拉开。

她还是坚决要把她带走。

世界好像被按了消音键，祝芙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他们的动作。

然后一切仿佛就在一瞬间，她看到外公忽然嘴唇发紫，一脸痛苦地捂住了心髒。

巨大的恐慌将疼痛彻底淹没，顾不上身体传来的痛意，祝芙几乎飞奔至楼下打了急救电话。

外公倒下了。

……

救护车来的很快，外公被擡进了车里。

随行的是外婆，戚珍不知所蹤。

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条巷子，救护车已经开远，那刺耳的鸣笛仍久久萦绕在她耳边不肯散去。

怎麽会这样呢？

根本没有人在听对方说了什麽，从头到尾都在吵架。

为什麽不能坐下来好好把话说清楚。

为什麽不能平心静气地去感受彼此最真实的内心。

为什麽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要故意用最恶毒的话刺向对方，句句皆是剜心之语……

她不懂。

她真的不懂。

祝芙呆滞地坐在花坛边，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灼热的光自头顶直直落下，将她侧脸衬托得更加焦黄、透明。

她几乎要融化在空气之中。

“怎麽坐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带着疑惑，带着关心。

祝芙怔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慢慢擡头，却见千万根刺目的日光，如细针般密密麻麻涌向她眼眶。

她吸了吸鼻子，语调带着哭腔，却并没有真正流泪：“惬意，”她说，“刚才我下楼的时候特别冷静。”

“那麽多台阶……我都没有踏错。拨电话的时候也是，一次就打对了，我还很清楚地跟医生彙报了情况……”

“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厉害……我是不是没有添乱？我是不是已经做得……很好了呢？”

祁野逸沉默地走到她面前，蹲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又帮她把黏在额头上的碎发往后捋了捋：“嗯，你做的很好……”

“不，不好……”祝芙忽然抓住他的手，“我明明可以直接用手机打急救电话的……手机就在书桌上！可我却跑到了客厅……我还是那麽慌张，我还是做得不够好……如果因为我的错误让外公耽误了最佳急救时间、如果……如果……”

“不会有如果的。”祁野逸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已经没有事了不是吗？”

“外公被及时送去了医院，小芙也已经做到了最好，怎麽会有那麽多如果呢？”

是啊。

哪里会有那麽多的如果。

祝芙吸吸鼻子，心里安慰了些，于是试图将尚未释放的眼泪憋回去。

她深吸一口气——

不对。

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麽……

“惬意……”眼泪汪汪。

“嗯？”

“你刚才（抽泣）是不是叫我名字了（抽泣抽泣）……”

“你叫我小芙对不对？”

“嗷呜呜呜呜惬意——”

说着，整个身子开始往祁野逸身上歪。

“喂喂喂，”祁野逸倒退几步，顺势伸手接住她，“有这麽夸张麽？你哭什麽……喂喂，你在往我身上抹鼻涕吗？祝芙？！”

“嗷，你又喊我名字了惬意——呜呜呜……”

“这是重点吗？喂！手往哪里摸呢你？喂喂！手不要——”祁野逸试图阻止，手掌不小心擦过祝芙的肩膀。

“嘶。”

祝芙倒吸一口凉气。

呜，她都忘了……

差不多十几分钟之前，她肩膀可是结结实实挨了一凳子的。

好疼……

笑意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的神情。

“惬意，你能扶我起来吗？我好像……”

“你受伤了？”祁野逸声线骤然冷下来。

祝芙摆摆手，下意识擡头，刚想开口说话，冷不丁撞进他漆黑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