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是叫我的名字了吗？”

“……”

“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

“你要不要先回家——”

祝芙想说，你的衣服都湿了，要不要先回家换一件呢？

哪想到他忽然把脸从她头顶拿开，语带哭腔，委屈巴巴：“你是不是要赶我走……”

祝芙想说没有啊，怎麽会这麽想。

视线落在他脸上，忽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原来你在哭吗惬意？”她摸了摸他眼角。

“你脸上都是泪水，是以为我要走，所以哭了吗？”

祁野逸愣在原地，脸上的泪痕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他觉得很糗，却无可奈何。

因为他就是哭了。

“你、你不要岔话题……”他不自然地别开视线，语气生涩，干巴巴的。

可话音才落，眼睛闪了闪，声音又重新低落起来：“你是不是要走……”

祝芙想了想，“是啊。”

“本来是两点的船，因为天气原因，改成——”

“你一点也不伤心的吗？”他皱着眉毛，眼角的泪就要淌下来，又马上被他胡乱地抹掉了。

可眼泪根本止不住，他的声音越来越哑，眼睛也越来越红，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话语，一串又一串泪花自眼角迅速滚落。

“你怎麽能一点也不伤心呢……”他难受到哽咽，“你不是说会永远喜欢我吗？怎麽可以说话不算话……”

祝芙挠了挠眉毛，“我没有呀……”

“哪里没有？明明就有！难道现在连这句话你都要开始否认了吗……”

好、好哀怨。

哎呀，这都哪里跟哪里呀。

他怎麽光哭不听她解释呢？

信里明明写得很清楚，她只是临时回家处理开学的事情，怎麽他不看也不听呢。

“你要不要看一看那封信呀？”她小心翼翼，再度提议。那里面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呢。

哪想祁野逸反应激烈，一口气没提上来，甚至开始干咳：“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着那封信——难道我已经不值得你去安慰了嘛！”

简直字字铿锵，句句泣血。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连忙伸手帮他顺气，结果手掌才贴到他背上，就又被他用力拉入怀中。

“你不要走好不好……”他凑到她耳边，语带乞求。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听你说话，想让你抱抱我……”

“你不要走好不好……”

祝芙僵住，慌乱地轻拍他的背，“你已经见到我了呀，我们不是正在拥抱嘛……哦，好像是你在抱着我呢。不好意思啊！”她伸出另一只手，环住他，“这样可以了吗？”

“你是在敷衍我嘛！”他泪眼汪汪，咬牙。

祝芙愣住：“没有呀……”

沉默几秒，他忽然重新把脸贴在她后颈。

“我好想你。”他说。

祝芙眨了眨眼睛，“我昨天还去泉涌寺了呢，慧净说你不愿意见我……”

“……”

“好吧好吧——”见他神色郁郁，祝芙呼噜呼噜他弓起的背，“我也有点想你啦。”

“只是有点吗！”他愤愤。

“不不，很多很多……”她连忙去摸他的头。

祁野逸哽咽一下，擦了擦眼泪。

“我真的很想你，小芙。”

“我想和你拥有很多很多爱的羁绊，我想和你在一起……没有你我好绝望，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困在回忆里，我无法接受没有你的世界，我……讨厌那样的自己……”

“那时候说无法理解你对不起，其实我只是害怕自己不能保护你……对不起，是我没能说出口，对不起，是我需要你……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好幸福，你对我很重要……我……离不开你……”

“你能不能重新喜欢我一下嘛小芙！你能不能抱抱我……不要离开我呀呜呜呜呜——”

滚烫的泪珠打湿了她的头发，沿着后颈滑向脊背。

祝芙感到惊讶。

不仅因为他难得吐露了心声，更因为她忽然发现，原来他也有好多眼泪。

“你也很爱哭呢惬意。”她笑起来，“脸都哭花了，好像小孩子。”

祁野逸红着眼睛从她颈间擡头，吸了吸鼻子，语气乱糟糟，“我说了这麽多……你就知道笑话我！”

“我在笑话你吗？”祝芙睁大眼睛，“不好意思啊，我只是有点惊讶。”

祁野逸哼一声，扭过头不看她，可手却没松开。

祝芙沉默半晌，晃晃他胳膊。

“喂喂，惬意，要不要看看信呀？”她第三次提议。

祁野逸倒吸一口凉气，拧眉看向她，虽然眼睛红得彻底，但气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