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萍微怔，而后失笑：“你长大了，嘴也变甜了。”

林最笑，解释道：“我说的实话。”

杨萍连连点头：“好好好，那你先坐，我去给你下碗面。”

林最目送着杨萍进屋了。

再回眸，只见陈寂野站在她左侧的草坪后。

失态

对视的那一刻, 心里仍似刚见到时那麽複杂。

陈寂野走了过来。

林最先开口，问：“你不是说你忙吗？”

陈寂野先是沉默，随后瞥了眼餐馆的招牌, 淡淡嗤了一笑：“孙成熠还真是什麽都没瞒你。”

林最抿了抿唇，解释说：“都是我主动问他的，你别怪他。”

陈寂野语气如常：“没什麽好怪的, 都是邻居, 你来看看我，看看我妈很正常。”

这话界限感太重了。

林最听在心里，感觉像被人拿针刺了一下, 她垂下眼睫, 掩饰住眸中的失望和愠怒。

再擡眼, 却是有勇气扬起淡淡一笑, 她伸手在脖子上摸索了一下, 从衣服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翡翠平安扣, 看着他的眼睛说：“嗯, 都是邻居。”

陈寂野在她的动作和眼神中，有一瞬间无地自容。

林最始终注视着他的眼睛，她想让他知道，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别人噎几句就急得脸红的小姑娘了。

陈寂野心里波澜丛生, 但没接招, 只平淡说：“那你坐吧，我进去帮忙。”

林最望着他，知道他没特殊表现就是最大的表现, 便依他所言, 回了声：“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t文学城

陈寂野走到后厨时，杨萍正拿长筷子在锅里搅面, 看见他愣了下，随即问：“见到森森了？”

陈寂野“嗯”了声，他过来，本就是因为见了她心有点乱。

杨萍盯着他的脸色瞧，问：“没和她说会儿话？”

陈寂野拿了个盛面的碗，说道：“没什麽好说的。”

杨萍眉头一皱，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问：“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别扭呢？我瞧她对我还和以前一样，对你应该……”

“不重要了。”陈寂野接过杨萍手里的筷子和笊篱，将面捞出来，“你也说了，时过境迁。”

杨萍看着他忙碌，沉默片刻，终是什麽也没说。

陈寂野将牛肉浇到面条上，又烫了几片油菜，摆盘上去，很是专注。

坐着等餐的时候，林最恍惚以为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她和陈寂野下了学后到杨萍的炸串店帮忙，陈寂野总是会抢着她的活干，让她坐着休息。杨萍看到，也不怪她，还总问她饿不饿，她总是心安理得被他们照顾，常常像个顾客似的坐在桌前，等陈寂野从厨房为她端来一碗香喷喷的面，或投喂几根杨萍专门炸出来让他们吃着玩的炸串。

依旧是这样一个门头不大的苍蝇小馆，行道树还是梧桐，灯还是黄澄澄的暖色。

再看，给她端来这一碗人间烟火的，仍旧是当初的那个少年。

林最早就取开筷子等着了。

陈寂野端着碗出来，看了眼她，又瞥了眼她身后，说：“你进屋坐。”

林最说：“不麻烦了。”

陈寂野说：“屋里凉快。”

话没说完就转身进了屋。

林最顿了顿才拿包起身，转头把凳子踢进桌子下面的时候，才注意到身后那桌坐着五六个男生，流连她的裸背，那垂涎的眼神令她很不舒服。

林最进了屋，看到陈寂野把碗放在靠近空调的位置。

这张桌子还没来得及收拾，她款款走过去，在一旁等了会儿，直到陈寂野手脚麻利地给把桌子擦干净，她才坐下。

杨萍下的是刀削面，上面铺满了大粒的牛肉，外加两三棵碧绿鲜嫩的蔬菜，色香味俱全，让人特别有食欲。

林最饿得要命，却还是拍了张照片才动筷。

面的味道和以前一样，一口下去，差点让她涕泗横流。

陈寂野看她老老实实在吃饭，便去忙活了。

林最一口气吃了半碗，看到陈寂野在她隔壁桌收拾，就喊了他一声：“陈寂野，帮我拿瓶水。”

陈寂野怔了一下，才停下擦桌子，问：“叫我？”

林最说：“一瓶怡宝。”

还真是使唤他使唤惯了。

陈寂野深深看林最一眼，把抹布撂在桌上，转身去冰柜里给她拿水。

转身时，只见林最从包里掏出一个头绳，把头发绑了起来，他把那瓶水重重放在她桌上。

她说：“谢谢。”

他“嗯”一声，接着擦桌子。

过了会儿，又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点。

吃饭的时候，杨萍时不时从后厨出来和她聊天，林最发觉杨萍也白了、瘦了，即使岁月匆匆，但她反而比以前更美丽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