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难以置信，说多了又害怕惹她不高兴，故不痛不痒安慰了几句，脑子里合计，过会遇着孟康，必须把那日葫芦里卖的药逼问清楚，也算给姑娘后半生的顺遂助力了。

是夜，霍铮、孟康卸下一身疲惫，各回各处。

眼巴巴守了一整日，总算等来了人，云舒张开双臂挡住前路。

“有、有事吗？”越接触云舒，孟康越发怵，生怕一个不谨慎，漏了霍铮的排兵布阵，是能躲就躲，此番她半路杀出来，定然没有好果子给他吃，不如先走为上，“咳……将军命我整理的文书还堆在一块，我先走了啊。”

“站住！”云舒疾言厉色道，结果真就吼停了孟康，“我问你，你和将军，到底在谋算什麽？今天不弄个是非黑白，你别想溜！”

孟康有苦难言，进退为难，万幸急中生智，脸向着北边道：“将军，你怎麽来了？”

云舒信以为真，转身作势见礼。

“云舒姑娘，对不住了——”伴随身影的远离，声音渐不可闻。

云舒气得跳脚，直呼卑鄙。

北面的院落，正中的房屋之内，则上演着另一幕情景。

床沿，宋知韵并脚端坐，掌心拍拍身边的空位，道：“将军请坐。”

霍铮立足尺寸之外，浅浅笑问：“夫人请讲。”

好啊，跟她玩上心眼了是吧？她灿灿绽放笑颜，不松口：“将军坐了，我才能讲。”

“好。”他步履沉着，敛衽危坐。

相触的衣衫，映入眼帘，宋知韵头脑一热，趁兴揽住他坚实的双肩，正脸紧对他高低分明的侧脸，缓声道：“你又在戏弄我，对不对？”

他稍稍侧目，唇齿之间吁出三个字：“吃酒了？”

兰息中夹有丝丝酒味。他不喜此味，她却是例外，以往认知为刺鼻的，竟也可以这般令人心醉。

不错，宋知韵的确借酒壮胆了。正所谓，酒壮怂人胆。两盅下肚，以她滴酒不沾的水平，足以。

“对呀，我喝了，整整……两盅呢！”她嘻嘻笑道，似是炫耀。

霍铮颇感无力，托着她绵软的腰肢，防止她酒劲上来摔下去。

“还清醒吗？”上次在飞云楼一同推杯弄盏，她醉意临头，左一个贤兄又一个贤弟不离口，当中也有他的名讳，只不过他是充当被痛骂的角色而已。前车可鑒，当务之急，便是搞清楚，这时她有没有将自己当做那些个閑杂人等。

一杯就倒，两杯……效果显而易见。

宋知韵晕头转向，急于找个靠山窝着缓缓，身前这人，则成了不二之选。她往他的身上攀爬着，头枕他的肩窝，咯咯傻笑：“我知道你是谁。不要小看我……我酒量，很好的！”

她昂起头，用食指描绘顶端的脸孔，打了个嗝，说：“霍铮，子衡，子衡兄……瞧瞧，我没说错吧？”

霍铮将欲啓口，嘴巴措不及防被一片温温软软的触觉所遮盖，他敛眸，姣好的容颜触手可及。

尚不及思索，温存已然消退。她环着他的腰，渐入梦乡，甚至都不给他贪心的机会。

……还好，尚可忍受。

求医问药

又是一日早晨，宋知韵捂着头艰难睁眼。室内不见霍铮蹤迹，但见他的铺盖一丝不茍堆在床尾，看样子，出于他之手。头痛欲裂，纵眼皮子张开，脑子还不曾彻底清明。仰面凝视大半晌床幔，麻痹的记忆如潮水般灌入脑海。

是了，昨晚狠心喝酒壮胆，意在将他拿下，后来他进门，邀他同榻而坐，那之后……往后该死地断了篇，一概不知了。

恨自己不争气，三番五次在紧要关头生枝节，她懊丧拍一拍脑袋，瘫回锦榻接连叹气，追悔万分。

觉知动静，云舒入内侍奉。

“您宿醉，身上断然不好受，厨房煮了解酒汤，奴婢知您嗜甜，準备了新鲜的蜜饯，您趁热喝了吧。”云舒含笑道。

得有云舒常伴，省却多少麻烦，她不禁想，自个倘若有云舒一成的细心，便落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了——信誓旦旦使他臣服，最后反而把自己灌醉，重要的事忘得比小时候念的书都干净。

遗恨已酿成，追悔已成无用功，她自我开导着，一边坐起来端碗饮汤。

“您和将军，进展怎麽样了？”近身伺候霍铮的营生，全权由孟康负责，非特殊情况，云舒是碰不到去上朝的霍铮的。她同样心系主子之间相处得和睦与否，兼昨儿宋知韵几近押上全部身家谋划，当然得加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