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虛，亦有愧疚。

所以才會在明珩暴怒質問她的那一刻，薑汐解釋那隻是用來讓蔣星喆死心的借口，她不想讓蔣星喆卷入薑傢的泥窩裡。

可蔣星喆還是因為她的一句話，結束瞭自己的生命。

“喜歡明珩”是借口嗎？

薑汐嘲諷的垂下眼眸，是不是也不重要瞭。

他們三人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還有事？”明珩的詢問打斷瞭她的回憶。

薑汐調整好：“預計年底，城西畫廊應該可以正式投入使用。”

“還有，”她話音微微停頓，“他的那些畫，你還要再過一遍嗎？”

腳下的最後一點猩紅也徹底燃盡。

明珩盯著那抹光點，眼皮半掩：“他給你的，你決定吧。”

沒有對兩人的怨恨，蔣星喆跳樓前的最後一句話還是叮囑明珩，以後替他照顧薑汐。

薑汐很清楚，若不是因為這句囑托，明珩如今斷不會讓薑傢茍延殘喘到現在。

“薑汐。”

她要掛電話的手指頓住，期盼地看著屏幕上的名字。

瞳孔閃著光亮。

明珩站直瞭身子，說的話直白又清楚。

“聯姻的事你我都清楚，我們本就是一場交易，我有我的打算，你也得到瞭相應的利益，後面的事我希望你和薑傢能把握好分寸。”

當初同意公開明傢和薑傢聯姻的消息，一部分是為瞭城西畫廊那邊不得已和老爺子做的的交換，另一方面——

當時明珩正查著孫傢那位私下裡的骯髒事，老爺子這輩子沒做幾件正確事，但那天說的話明珩卻不得不思量。

孫傢那些都不是正經人，為瞭錢什麼下作事都能做出來，明珩回來後卓曉桐也在海京露瞭臉，圈子裡早傳遍瞭她，孫傢要真窮途末路，卓曉桐自然是第一人選。

他那日和老爺子大吵瞭一架，就像老爺子說的t，因為他，他母親劉甄常年生病，因為他，蔣星喆白白丟瞭一條命，明珩不怕，但他身邊的任何一人，不該再為隻配生活在陰暗中的自己承受傷害。

所以明珩用聯姻混淆視聽，和薑汐演瞭一場戲。

也是恰用這場戲，明珩斬斷瞭卓曉桐生出的那些錯誤情念。

同樣的，薑汐初回國內，有明傢和明珩的支持，薑氏的股票一夜之間回暖上升，她凈賺瞭九位數，這不是虧本的買賣。

如今一切定下，他們兩的交易，也該結束瞭。

薑汐得體地維持住自己的微笑：“你放心，我清楚的。”

她看向地面，自我安慰似地笑瞭下：“是我還在虛幻地期待著。”

明珩不在乎她的情緒，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淡：

“薑汐，你知道的，無論是誰，都不會是你。”

他們中間橫著一個蔣星喆，是斷然不可能填補的鴻溝。

薑汐可悲的笑笑，同樣是喜歡明珩，她自覺自己不會看錯。

“你說你不在乎聯姻對象是誰，你說你不屑於那些廉價的兒女情長，但事實真的如此嗎？你用我來做聯姻這場戲，又是為瞭什麼？”

“你自己其實也知道，”她輕而易舉地揭開明珩的的僞裝，“是因為在這場戲裡，有你一直想保護的人罷瞭。”

“明珩，那天在會所，你養在身邊的那個孩子，是第二個我見到的，能讓你情緒失控的人。”

第一個，是蔣星喆。

夜風刮的越來越大，更深露重，空氣也變得寒涼。電話不知掛斷瞭多久，明珩站在車前，卻久久未動。

直到任舟過來喊他，他才回神般又抽出一根煙，咬在嘴上，齒間溢出一聲淡嘲。

倒是稀奇。

他明珩也開始像個烏龜王八蛋的逃避事實瞭？

薑汐說的沒錯，他明珩平日太過冷靜，冷靜到他認為他對卓曉桐僅僅隻是傢人般的叔侄關系。

他22歲把人領回傢，那個時候卓曉桐還隻是個14歲的孩子。但明珩也不過二十出頭，他對人不上心，丟在傢裡好吃好喝的供著，一直到她高二那年。

再之後，他看不慣卓曉桐那些卑微的自我否定，看不慣卓曉桐察言觀色的寄人籬下，更看不慣她打破牙齒往肚子裡咽卻連句話都不敢說的憋屈隱忍。

明傢人還不至於如此沒出息。

不敢說話那就多說點，不敢打人那就多打點。明珩教她擡頭，教她反抗，教她……

如今想來，能讓他小五爺費盡心思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教養長大的人，卓曉桐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