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曉桐擔心她，趁著班級裡驚訝的空隙回頭時，胡可欣突然站起，她垂著腦袋，前面的幾縷頭發遮住瞭視線，聲音夾著啞音：

“老師，我，我想上廁所。”

老郭不高興：“這才剛上課怎麼就要上廁所？”

卓曉桐看見她桌子上的書本暈開瞭水跡。

“老師，胡可欣今天有些不舒服，剛才就一直想吐，我陪她去一趟吧。”

與胡可欣不同，郭承對卓曉桐的印象極好，擺擺手就放人出去瞭。

孫佑辰大概察覺到什麼，在卓曉桐站起身離開時他小聲說瞭一句：“施皓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想的。”

原來施皓也是知道的。

看著在廁所蹲在地方放聲大哭的胡可欣，卓曉桐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說這件事。

明明上個星期施皓還像沒事人一樣和胡可欣打鬧鬥嘴。

卻在私下裡早已做好瞭要轉學的準備。

也許是沒義務告知她們中的任何一人，也許是不想面對那些分別的場面，但不管怎麼樣，胡可欣的這場喜歡，在施皓的這場不告而別匆匆收尾。

再見，是期待，但也是遺憾。

胡可欣哭著說自己後悔瞭，她擦著鼻子，眼尾通紅。

“早知道我提前就跟他說我喜歡他瞭，什麼丟人不丟人的，結果最後他走瞭都不跟我打聲招呼。”

“我就應該當面跟他說，死也死明白點。”

其實施皓也是喜歡她的吧。

隻是兩個人的喜歡都不太勇敢罷瞭。

看著胡可欣如今的模樣，卓曉桐也難受。

她好像越來越深切的感受到，這世上，最容易失去的，就是“得償所願”四個字。

是不是有些事，她也該勇敢一些。

因為這件事，胡可欣整個人也變內向瞭不少。老郭又給她旁邊調瞭個同桌，是個女生，那女生喜靜，一開始還嫌棄胡可欣那大嗓門，後來坐瞭兩天反倒覺得胡可欣如今這模樣，還挺討喜。

隻是“談戀愛”這件事的熱度不降反升，就像是被壓到底的彈簧，越是壓得深，反彈的就越高。

尤其是在如今正壓力沒處釋放的高三。

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班級裡開始流行起疊星星的操作，卓曉桐原本不感興趣，直到宋如卉買回來一捆長長的星星紙，說每要疊一個星星的時候就在上面寫一句話，積少成多，等到疊滿一個玻璃瓶就送給喜歡的人，等到以後對方發現的時候那多浪漫啊。

輾轉瞭兩個晚上，直到第三晚上明珩看她房間燈還沒關，敲門後發現她坐在椅子上發呆，桌子上的書都沒翻開。

“不想寫就去睡覺。”

突然的聲音讓卓曉桐嚇瞭一跳，她有些心虛，站起來時還把板凳踢歪瞭。

明珩沒進來，站在門口凝她：“有事？”

她忙搖頭，說沒有。

沒兩秒又立馬說有，雙頰發熱的繼續說道：“有道題不會，想瞭很久。”

門口的明珩思襯片刻，將擦頭發的毛巾往脖子上一掛，示意：“題目拿來我看看。”

卓曉桐隨便抽瞭本資料，找出瞭後面的兩道附加題。

難度的確是大。

明珩拿筆在上面寫瞭幾個步驟，問：“先看看能不能做出來。”

其實仔細看是能看懂的，但這一刻，卓曉桐不想放棄這難得的獨處，她搖搖頭，說“看不懂。”

“有些不太理解。”她咬著唇說。

明珩沉默瞭片刻，下意識的擡腕看時間，觸及光禿禿的手腕時才想起自己剛洗澡摘下放床頭瞭。

卓曉桐有眼色的給他報瞭時間：“一點十七。”

她說完又有些擔心：“四叔，你每天晚上都睡的這麼遲嗎？”

“偶爾。”明珩說完，讓她把門徹底的打開，等她進去後他才進去站在正對門口的位置：“把數學書找出來。”

四叔要給自己輔導學習？

卓曉桐後知後覺。

空氣中縈繞著淡淡的薄荷味，和卓曉桐的沐浴露不同，明珩一年四季都隻用清涼薄荷味的沐浴露，香味很淡，但卻清香撲鼻。

門口大敞著，已經入冬的晚風穿堂而過，明珩沒有關門的打算，她讓卓曉桐拿件衣服披上，自己身上仍是那單薄的睡衣。

黑發還濕著。

“從放學回來一直坐在這？”明珩翻看著數學書瞥瞭她一眼問。

“嗯，坐瞭一會。”

青春期的孩子，心思多。

明珩自然的把她上次的“喜歡”和這次的反常聯合在一起，他沒再多問，在數學公式的空白旁出瞭一道題目，t讓她通過公式變形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