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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盼(133)
作者:迎才 阅读记录
曾經的少年早已褪去瞭青澀與稚嫩,盡管他們已經七年沒見,可就算他們十七年、二十七年,甚至一輩子都不見,她也能在再見之時一眼就認出他來。
他的眉毛、鼻子,臉頰、下巴,她都太熟悉瞭。
以前她在樹下等他練劍的時候,她就喜歡趁他練累後在草地上打盹兒的片刻,趴在一旁仔仔細細的將他的整張臉看個遍;再用指尖輕輕的在他面部的上空,一筆一畫的反複描摹。
所以她怎會認不出長大後的他呢?
長大後的他一點也沒變,還與年少時那般耀眼得讓人看一眼,便心裡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瞭。
突然,秦徊想到瞭什麼,僵硬的面部硬生生的擠出瞭一個不大好看的笑容。
她這一笑,讓本就心跳快到極致的何致盼更慌瞭,忙戰戰兢兢的問她笑什麼。
“我笑幾月前,我甚至還想過,面具之下的這張臉該是毀容瞭吧……”
卻從未想過怎麼會是你。
收起笑意後秦徊又道:“如今我是該叫你何致盼,還是沈致?”
這個問題無疑是往何致盼的背上狠狠的來上瞭一劍,刺入骨髓後又在裡面連皮帶肉的攪上幾圈,疼到令人發麻窒息。
對於他來說,這兩個名字都是他;但對於秦徊來說,卻有很大的區別。
秦徊想,致哥哥啊,隻要你說你是何致盼,隻要你說七年前沈凈帶兵將白烏村五十多口人屠殺殆盡之事與你無關,你並不知曉……無論,無論你怎麼解釋,隻要你與沈凈撇清關系,我都會信你。
“我是沈致。”良久不語後,隻聽他的回答異常堅定,“棠兒,我是沈致。”
她終究還是錯瞭。
男人往前走瞭幾步,衣裳上的水瞬間又將這片幹涸的地面淋濕,他的情緒有些激動,“棠兒,你……你信我麼,我父親真的沒有對白烏村的人動手,他沒有殺害你的阿娘,他真的是被冤枉的……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找證據,我相信——”
“證據呢?”秦徊無情地打斷瞭他。
何致盼被問的啞口無言,是啊,證據呢?
七年瞭,這七年裡他隱姓埋名的躲在涅院裡韜光養晦,不敢踏出隱仙峰半步,就怕被人認出後會給譚墨惹來殺身之禍。
故而一直都是體重極速削瘦,容貌也在蹉跎歲月裡發生瞭巨大變化的陶鴕才能時不時的下山去打探消息。對於當年所發生的事何致盼是有瞭一些眉目,可他手中所掌握的這些還根本不足以證明父親是被陷害的。
他是相信自己的父親是不會做出這等殘暴之舉的人,可秦徊又有什麼理由去相信呢?
雨後的濃霧逐漸散開,何致盼那張無法做出任何解釋的臉也在秦徊眼前失瞭色彩,最終化作一灘被攪弄的波紋,消失不見。
身份檢查無誤,夜間站崗士兵舉旗示意放行。秦徊迅速整理好情緒,“駕”的一聲策馬進城。
此刻她隻想趕快回傢,越快越好,仿佛隻有趕快回到那個能帶給自己安全感的地方,才能略微撫平她心中的累累傷痕。
她甚至還想要不幹脆去安寧城找阿哥吧。
有阿哥在的地方就不會有人能欺負得瞭她;有阿哥在的地方就不會有人敢欺騙她;有阿哥在的地方就不會有人能把她最親近的人奪走……
可是這樣應該會把馬兒累死吧。
涼風從臉頰兩側劃過,秦徊混亂的腦子終於被吹得清醒瞭一些。她還是趕快先回青索城看看阿爹有沒有從軍營裡回去瞭吧,若是讓阿爹知道她偷跑出府,指不定又給他老人傢氣成什麼樣。
七年前阿爹給瞭她一個傢,她是來給這個傢爭臉面的,她不能讓阿爹後悔當初收養她的決定。
忙碌
金烏西沉,晚霞如炬。
趕瞭一天一夜的路,馬背上的兩位姑娘已疲憊不堪。尤其是走在前頭的秦徊,簡直可以用心力憔悴來形容。
從南澗城回青索城的官道大多平坦,且大路居多,騎術不算差的她無需像在隱仙峰那般,要將所有精力花在當心看路這方面上。是以,腦袋裡騰出空地的她,自然又無法控制的想起擾亂她心神的人和事。
從兒時傢旁邊的淮江,想到淮江對岸那個在樹下習武練劍的小郎君;從阿娘教她一點一點的編出一條拿得出手的五彩繩,想到端午節將自己親手編的手繩送給一臉驕矜的俊美少年;從滿心歡喜的抱著愛不釋手的“入學禮”,想到哭成淚人的她捧著口吐鮮血的可憐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