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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盼(56)
作者:迎才 阅读记录
語氣裡滿是看透一切後這個國傢的失望透頂。
被點瞭一嘴,陶鴕仿若醍醐灌頂,他瞪大瞭眼睛,難以置信的與身邊這張自戴上面具後便再也沒見他摘下過的男人對視。
對視過後兩人又隨意閑聊瞭幾句,陶鴕便先從凈疫泉中起身,他年紀大瞭,身子骨不經熬。
邊穿衣服,故作漫不經心道:“這面具自少主戴上那日起,我就沒再看您摘下來過瞭,也不知還是不是我記憶裡的那個帥小夥。”
意有所指。
“更不知少主可否想過,以後的日子您打算都戴著面具和那姑娘生活麼?”
何致盼嘆息一聲,岔開瞭這麼多的話題,結果還記著,果真這小老頭是一點也不老。
“我隻是… …隻是暫時這樣,面具終會有取下來的那日。”說的一點也沒有底氣。
陶鴕步步緊逼:“脫下來?脫下來好讓她知道你是滅她滿村仇人的親生兒子麼!”
何致盼光潔厚實的胸腔起伏得愈發厲害,握緊的拳頭松瞭又緊,緊瞭又松,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那麼憤怒:“不,不是父親做的,我相信他!”
既然如此冥頑不靈,那也沒有兜圈子的必要瞭,陶鴕一語直戳要害,道:“是,你信,我也信,可她呢,她會信麼?”
… …是啊,她會信麼?這句話何致盼問瞭自己一整晚。
她不會信的。
就連他們沈傢曾效忠瞭數十年的國傢裡都沒一人是信他的父親的,他又怎麼敢奢望她的相信。
況且,他沒有勇氣、也不敢再揭開她的傷疤。
他能做的,隻有放她走,放她離他遠遠的,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本來都下定決心瞭,可今日見瞭秦徊,何致盼發現自己還是無法做到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再失去她一次。
那句“等等再走”,他說的遵從本心,不是不讓她走,隻是等等再走,隻需要再和她多待一會兒便足矣。
盡管她滿心滿眼,每字每句,都是離開他、離開這裡的迫不及待。
“留下來吃個午飯再走罷。”怕她拒絕,又笨拙的想瞭個她興許會同意的說辭,“就當是陪你傢小姐吃的最後一頓飯。”
流水席
真是個既笨拙又糟糕透瞭的留人理由。
本就以為賊人反悔的秦徊,現下又聽瞭這話,後背直發涼,全身汗毛都豎瞭起來,微張的嘴唇也有些許顫抖,“最… …最後一頓飯?你要把小姐怎麼樣?還是說… …你要把我怎麼樣?”
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問題,何致盼當即擺手作出更正:“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現下已是午時,某隻是單純的想留秋祉姑娘用過飯食後再走也不遲。”
聽這意思是昨晚把上好的房間也讓給你瞭,姑娘你還這麼能睡,直接一覺睡到瞭飯點,留你吃個晝食不過是想在你走之前再彰顯一下他們匪幫的風度,好讓你回去後在秦有時面前為他們說點好話?
還在心裡如此揣測著,秦徊便聽到瞭從天井斷斷續續傳來的喧鬧嘈雜聲,以及碗筷碰撞在一起的聲音。
她離門口近,想去看看發生瞭什麼事,當即便抱著衣服跨出瞭門外,這些聲響傳進耳朵的音量也隨之變得更大、更真切瞭起來。
來到廊道,雙手輕輕搭在木欄邊,探出腦袋往下看——
天井裡整齊排放著三列長桌長凳,男女老少們手上端著菜、端著幹凈的碗筷,有說有笑的往來穿梭其中,不一會兒就將桌子擺滿瞭。今日的人數與昨晚審問她和秋祉時的人數似乎還要多上一倍。
三列桌子上的菜品雖然不多,尤其是肉類少得可憐,但菜品種類卻很豐富,每一桌所擺放的菜基本都不相同。
就連最普通的小黃瓜,都被做出瞭四五種不同的花樣。
還在好奇的瞧著,一股飄香四溢的芬芳兜兜轉轉的飄來二樓,又精準無誤的輕撫過秦徊的鼻尖。
這還能是什麼味道,當然是她最愛的香椿的味道!
每逢谷雨前後,都是吃香椿的好季節,所謂“雨前椿芽雨後筍”,這句俗語是村裡老人經常念叨的。
從前白烏村的錦溪邊上就種著一排的香椿樹,趙氏最喜歡在閑暇時約上同村幾個相熟的婦人,再帶上一個小背籮去摘滿滿一籮筐回來給她的小囡做涼拌菜吃。
新鮮的香椿嫩芽紫中帶紅,吃在嘴裡脆嫩爽口,齒頰俱芬。
卻又正是因為那股子獨特的味道,能接受它的人,聞起來會覺得香氣撲鼻,喜歡得不得行;不能接受它的人,聞起來會連連作嘔,避而遠之還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