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承嶼從筆記本電腦上擡起頭，下巴微揚：“先去華西，蘇城無所謂什麼時候回。”

劉特助張瞭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

公司在華西沒有業務，也不知道許總去急著去華西做什麼？

明早回不瞭蘇城，股東大會上給不出個大傢都滿意的策劃方案，許總就等著被罷免吧。

他咂咂嘴，摸出手機，在網上給許承嶼訂瞭張軟臥票。

手機還沒收起，就聽見許承嶼說：“硬座就好。”

劉特助偷偷瞄瞭眼許承嶼。

許總是抽瞭什麼風嗎？他到底知不知道綠皮車的硬座不是他等習慣瞭豪車、頭等艙座的人能忍受的麼？

不過關他什麼事，他一個打工人而已，為什麼還要費心老板是不是坐得慣綠皮車硬座。劉特助眼睫斂下，隱藏住心中的情緒，拿起手機，退瞭剛訂好的軟臥票，又訂瞭張硬座票。

劉特助：“許總，明晚六點半的車，全程二十四小時四十五分鐘。”

許承嶼點頭，不再說話，劉特助明白，許總這是讓他退下的意思。

劉特助帶上門走出去。

聽到關門聲，許承嶼這才合上電腦，靠在沙發上。

他不是沒有註意到他要劉特助訂硬座票時劉特助驚愕的眼神。

劉特助不會理解，別人也不會明白，喬思然說談爅送她回她奶奶老傢，兩個人買不到票坐在車廂連接處時，他的心髒是怎樣一抽一抽地疼。

喬思然記得的談爅全是好。

談爅也確實好，所以才會讓她念念難忘。

他知道坐綠皮火車去喬思然奶奶老傢於誰都是毫無意義的事，倒更像是在跟談爅較勁。可他太想去試著瞭解喬思然瞭，瞭解她的過去，瞭解她的心情，總之，有關她的一切。

***

晚飯前，喬思然在廚房裡洗菜，手機響瞭，她低頭瞄瞭眼擱在一旁的手機。

是王嫂打進來的。

“喂……”喬思然擦幹凈瞭手，接瞭電話。

“喬小姐，是我，王嫂。是這樣的，我這裡收到瞭一個包裹，我看上面的發件人寫的是你的名字，但地址是外地的，想問問你，是你寄的嗎？”

喬思然想起來瞭。

前天，許承嶼身邊的劉特助特意跑瞭一趟，來還她問姚嫂借的運動套裝。

臨走前，劉特助說瞭句奇怪的話。

他說：“許總去瞭華西。”

她不知道劉特助為什麼要跟她說這個，隻記得劉特助當時的眼神很怪異。

華西是爺爺奶奶的老傢。

她當然不會認為許承嶼是知道那是爺爺奶奶的老傢才去那裡。

可她很介意劉特助當時的眼神。

喬思然：“嗯嗯，是我寄的，是許……許承嶼的衣服，他走的時候沒帶走。”說到這裡，喬思然暗自“嘖”瞭一聲。

幹嘛要解釋那麼多。

果然，王嫂嗅到瞭一絲不尋常的氣味。

“我說他怎麼好多天沒回來瞭！喬小姐，你和先生是不是和好瞭？”王嫂問。

“啊？”喬思然差點要跳起來瞭，她忙否認，“沒有，沒有。隻是正好遇到，又遇上臺風，他衣服淋濕瞭，在我這裡換瞭衣服，走的時候忘記帶走瞭……”

喬思然解釋得語無倫次，電話那頭王嫂一臉“我就是知道”的表情。

“你沒輕易原諒他就好。男人就不能太快原諒他們！我跟你講，你搬走後，先生後悔得要命，還死鴨子嘴硬，就是不肯承認。”王嫂換瞭個手拿手機，越說越起勁，她還記得喬小姐離開的時候，先生有多不客氣，這股子氣她還沒出掉呢，“你不知道，他大晚上的，喝得酩酊大醉，被他朋友送回來……”

“……”喬思然沒接話。

“大半夜發酒瘋，嚷嚷著你的名字，還怪我，說我把那仙人球弄沒瞭。天地良心，那不是他自己扔掉的麼。這叫瀾清名邸房子隔音好，他大吵大鬧的，換個隔音差點的房子，樓下鄰居還不得提意見。”

喬思然愕然：“他又喝酒瞭？”

上次許承嶼去找她的時候，她記得他也喝酒瞭。

他這是來勁瞭是吧？

“喝瞭，喝瞭老多，還吐瞭一地。”

喬思然沉默不語，半晌才問：“王嫂，他住院的事你知道嗎？”

王嫂：“知道，就上個月，好像是心髒病突發，挺嚴重的，昏迷瞭一個星期才醒來，醒來後也不配合治療，送去的魚湯放涼t瞭也不喝，每天盯著窗外發呆，他出院醫生還攔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