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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后记得我(41)

作者:知稚鱼 阅读记录


“陸總,你應該慶幸你是我上司。”她說。

如果不是的話,她此刻就得給他“就地處決”。

“是,很慶幸有梁助理這樣的得力下屬,”他附和,“快到瞭。”

梁寧希感覺沒這麼害怕瞭,她往前面看看,視線裡出現一間平房,磚瓦壘的頂,四四方方,孤零零的。

她把光給過去,但到底是太弱,看不清些什麼,隻依稀看見那白色墻體斑駁瞭一塊又一塊。

四野空蕩,隻這一間房屋,應該是拆遷過後留下的。

她跟著陸應和走,意外發現他把光打在自己的左邊。

木門吱吱呀呀被推開,眼前霎時亮瞭。

橙黃的光線包裹整間屋,把方才的那絲詭異取代。

麻雀雖小,五髒卻俱全,所有空間被有條不紊地利用,靠墻的木架子上還擺著一排又一排的泥陶,邊上還有幾個列在一起的轉臺,但和架上的陶塑不同,上面已經落瞭灰,看起來許久未用。

陸應和抖抖隨意蓋在一隻矮凳上的白佈,把凳面擦幹凈之後又去擦轉臺。

“坐吧。”

“哪兒來的電?”梁寧希好奇。

這兒要開發成度假酒店,在這後面不遠處已經搭建工地在動工瞭。

那應該不會再送電才對。

“釘子戶,自己扯瞭條電線,電力不太穩。”他指指屋頂上貫穿到窗外的一根黑線。

梁寧希坐下來,看見陸應和挪來另一個矮凳,和她隔著工具臺面對面。

凳子太矮,他叉著腿,上半身微微曲下來。

“那人呢?搬走瞭?”

“去世瞭,就在前幾天。”他回答,面上波瀾不驚,“玩過嗎?”

梁寧希搖搖頭。

她手很笨,精巧的活計一向做不來。

上大學時,有一回無聊,她和張曉去大學城新開的一傢銀飾店打手工戒指,老板給瞭她們一人一份教程,步驟非常簡單,定型、拋光、選圖、刻字、焊接,最後冷水降溫。

她自信滿滿,但在定型這一步就“一敗塗地”。

“想不想試試?”陸應和問。

她點點頭。

這都多少年瞭?總得有點長進。

“可是,我們這樣擅自進t來真的可以?”

陸應和站起來,去一邊拿來一個木桶,裡面是陶泥。

“圍裙在墻上,你穿一下,不然會很髒。”

梁寧希看他又拿瞭個桶往外面走,趕緊站起來,“你去幹嘛?”

“打水。”

她看看四周,雖有光瞭,但還是害怕。

“我和你一起去。”

走的太急,腳被凳子腿絆瞭一下,她“哎喲”叫瞭一聲。

陸應和停下來等她,“慢點,我不跑。”

出瞭大門,依舊風聲鶴唳。

取水的龍頭其實沒多遠,就在房子右側,也是孤零零的。

梁寧希打著手電跟上,才發現原來木門邊上還有個標牌。

說是標牌,其實就是兩根長釘打入墻的一塊木板,上面寫著花爺爺泥陶,風吹雨淋的,花字上邊的草頭淡瞭,其他字也有些看不太清。

“這傢店的主人姓花嗎?”她便跟著陸應和邊問。

“對,一個七十多歲的空巢老人。”

水龍頭上生瞭鏽斑,打開時有些卡頓,陸應和把桶放地下,調整瞭下位置,直起身來。

“他一個人守瞭這傢店幾十年,終於解脫瞭。”

手電的光打在墻上,黑暗中,她看見陸應和的臉,冷泠泠的。

解脫,對他來說,死亡是解脫嗎?

陳意在奮然從高樓一躍而下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嗎?

或許是吧,因為覺得見不到天明,所以也不再盼望天會亮起瞭。

她鉆不進他們的思維裡,隻能作為旁觀者在圈外無能為力。

“說說唄,”她伸個懶腰,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些,“看起來,你和這個花爺爺很熟。”

汩汩的流水聲未停,月光如洩地落下熒熒的光亮。

陸應和口中呵出白氣,靠著墻,淡淡地說:“也不算很熟,就是照過幾次面,聽瞭個故事。”

“嗯哼?”

花爺爺名字叫花祥,祥瑞的祥,原名叫什麼陸應和不知道,但聽說是老愛人給他改的名。他的愛人是高知傢庭裡出生的,有文化,隻是可惜早逝。

花祥和老伴的初遇就在這傢店,那時候的花祥還是個平頭小夥,他沒讀過什麼書,也就有點做泥陶的手藝,但那時不像現在一樣流行折騰什麼手作,店裡生意一直不太好,沒錢吃飯是個大問題。村裡人讓花祥關張轉讓換個營生,但他腿腳有病,沒法和村裡人一樣下地擺弄莊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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