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到這一幕，馬來人就覺得恐懼又自豪。

馬來人一隻手拉著樹枝，另一隻手伸長一些，再往前伸一些，就要觸到開著一條縫隙的窗戶。隻差一點——

“咔嚓——”

那條被踩著的嫩枝，既承托不瞭馬來人滿腹的欲望，也承擔不瞭一個成年男子紮實的體重，終於不堪重負，呻.吟一聲，憑空折斷。

馬來人在慌亂中伸手亂抓，幸運地抓到一條樹枝，借著樹枝的彈力，緩瞭緩下降的力道。這才沒有當場摔折一條腿。

他就地一滾，仗著粗糙的皮肉分散下墜力道，在地上的雜草和樹葉鋪就的軟毯上，稍稍緩瞭緩，再爬起來。手肘和膝蓋隻是擦傷，但是腿還能走，胳膊也能動。

馬來人覺得是天神保佑他！

三層樓，十多米的高度，居然摔不死摔不殘！如果不是天神護著他，就算老爺和幫工們沒有打斷他的腿，自己也得摔個半死。

不過，這一番動靜已經驚動瞭院子裡的狗。大屋裡也開瞭幾盞燈。

很快，值班的護院手裡拿著傢夥，往蒲桃樹下趕來。

“圍住，別讓他跑瞭!”有人厲聲呵斥。

一瘸一拐的馬來人來不及跑掉，就被一個護院當頭敲瞭一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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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來人醒來的時候，已經被繩索縛住手腳，扔在大屋後面的空地上，太陽明晃晃地亮在頭頂。手腳無法動彈，他微微晃瞭晃頭痛欲裂的腦袋，試圖回想自己怎麼會落到這般田地。

南國的烈日像商紂王的炮烙，一點一點蒸烤他身體裡的水分。汗水順著馬來人的額頭、脊背、腋窩滲透破衣，再灑在空地上。

馬來人不知道自己已經昏睡瞭多久，是不是還要繼續被扔在這裡等死。

他的嘴唇幹裂，焦渴讓他喉嚨嘶啞，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馬來人緩緩閉上眼睛，無非是苦挨。

天神放棄瞭他？

馬來人在心裡雙手合十，掙紮著半跪在地上，向著烈日的方向，身子虔誠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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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傢大宅。

李傢翰正在用電腦看股市信息，他用零花錢買瞭一些股票，練練手，沒指望大賺。

經濟向好，泰半股票都在漲，倒也不至於虧損。不過是漲幅大小的問題。

“鄭傢的股票果然漲瞭一點。”

上次聽鄭志明說，鄭傢兩兄弟鬥法，在收購散戶股份。李傢翰入瞭一手，觀望兄弟鬩墻的進度。

“二少爺——”

黃伯上氣不接下氣地進來，“二少爺，有、有信瞭！”

“什麼信？”李傢翰被黃伯沒頭沒腦的一句說得有點蒙。

黃伯緩一緩，“王警sir那裡有消息瞭。”

自從上次跟王警sir見面後，李傢翰就拜托王警sir留意跟麥琪爾有關的線索，尤其留意一個叫孫南孚的男人的下落。

香江的無名男屍，王警sir也打聽過，暫時還沒有出現跟孫南孚相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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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傢翰在警局的會客室見到王警sir說的那名“蛇頭”。

那是一個單獨的小間，沒有窗戶，開著明晃晃的白熾燈。本來會見嫌疑人，要有警官在旁守著。早有人幫忙打點，讓李傢翰單獨跟蛇頭見面。

李傢翰還是頭一次見到“蛇頭”，他隻在社會新聞裡見過這名字，想象中是獐頭鼠目，有著毒蛇眼睛的人。

這名蛇頭長相卻很普通，黃種人，膚色偏深。像大街上某個沒有任何特點的路人，丟在人堆裡就找不見瞭。

“呃，你好，我姓李，閣下怎麼稱呼？”李傢翰招呼著，有些不自在地蹺起二郎腿，又把腿放下。

“我姓雷耶斯。”那名蛇頭道。

這個姓氏倒像西班牙的，李傢翰知道菲律賓那邊的人都是這一類姓氏。

“我需要一筆錢，有人說你可以給我？”雷耶斯直奔主題。

“那要看你能不能給我，我想要的東西！”

“不，不要懷疑，照片上的男人我見過，如果你想找他，把錢轉到我指定的賬戶後，我會告訴你們！”

“我怎麼知道你沒有撒謊？”李傢翰瞇瞭瞇丹鳳眼，揣測雷耶斯是否可信。拿瞭錢拍拍屁股走人的，大有人在，何況這人做的還是偷渡人口的買賣，刀口舔血，敢跟他講仁義禮智信？

雷耶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他的粵語帶一點口音，李傢翰猜測應該不是香江土生的人。

“你們這些有錢人喜歡雇傭菲傭吧？把本地的菲律賓人運到香江，如果走官方途徑，材料費啦、機票、保證金啦，要一大筆費用，也有一些因為種種原因沒法子弄到官方資料的人，要想出國賺錢，隻能走偷渡的路子。”雷耶斯說，“我不是壞人，起碼對於這些人來說，我幫他們省瞭錢，他們很感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