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依響起許聆音曾經住過的屋子，道：“我去過一個朋友傢，環境比這裡還要差。李公子傢大業大，這些民間疾苦想必是不知道的。”

語氣裡似乎帶些揶揄和不滿。

李傢翰打個哈哈，不去細究。他難得與美人獨處，隻覺這種地方雖然談不上詩情畫意，但新奇有趣。主要是，對一個地方的印象，可能會因同伴是誰而徹底改變。

他不想過早進入話題，所以也不去問陳小姐找他到底何事。

那髒髒的小孩突然扯瞭褲子，露出丁丁，毫不避人地撒起尿來。李傢翰趕忙上前一步，轉身，高大身形擋住陳星依視線。陳星依差點撞進她懷裡，兩個人挨得很近很近。

非禮勿視。果然不能在這種破落的地方閑晃，真是唐突美人。

小破孩扯褲子的時候陳星依也看見瞭，知道李傢翰突然沖上來是為瞭遮擋她視線。

兩個人都有些尷尬，一時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傢翰隻覺脖子的地方有暖暖的氣流烘著，似乎還有些癢，可能是被發絲掃到。這一刻珍貴得像手鞠一捧清泉，在水流走前的那一剎清涼和飽足。

也不知過瞭多久，估摸著一個小孩尿再多，也不可能會尿這麼久，李傢翰扭過頭看瞭看，戀戀不舍地閃開身。

陳星依擡頭看時，小孩已經不見人影。也不知他的父母在忙什麼，小孩子養得這樣野，便溺的規矩都沒有。人不知禮儀，豈不與野獸無異？

又走瞭幾步，陳星依終於開口道：“李公子，我有事問你。”

“你問。”

“我在報紙上看到你們傢跟馬氏舢板行達成新合作，這消息準不準？”

李傢翰點點頭。“沒錯。”

“可是……”

“可是什麼？”

“你明明知道馬彪的為人，還有他追殺孫南孚的事，怎麼還會跟他合作？”

“厭惡的人不交惡，李氏是商傢，知道與誰合作可以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李傢翰實話實說。

第 110 章

110

陳星依瞳孔放大, “你們不會把孫南孚交出去瞭吧？才換來對李氏有利的合作？”

“你放心，他好得很！已經換一個地方，開始新生活。”李傢翰邊走邊說道。

陳星依咋舌, 事情居然發展到這一步。

“可是他的仇還沒有報，麥琪爾小姐慘死也沒有人受到懲罰，懷著仇恨和恐懼，難道可以開始新生活嗎？”

“本來確實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如果彼此都有籌碼, 也可以達成平衡。孫南孚放棄追責, 馬彪放棄追殺, 由李氏作為這一交易的保人。”李傢翰道，低頭看瞭看自己包著紗佈的手, 想起那天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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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判是艱難的，那天馬彪在李傢先兵後禮, 雖然李傢翰知道他們最終不可能對李氏造成什麼傷害, 但兵臨城下, 對人心從來是一種絕對威懾。它考驗耐性、定力、威嚴。當然，最重要是傢族勢力。

李傢翰說：“既然馬世伯不同意我們傢老爺子的提議，還請打道回府吧！”

李傢的保鏢上前逼近，“請兩位立刻離開！不然, 我不客氣瞭！”

馬彪的幹兒子阿肯胸膛懟上去, 表情猙獰。

“我幹爹想走的時候自然會走！用不著你個狗東西在這裡現眼。”

氣氛十分緊張，李傢翰還真怕誰突然掏出把槍來，懟在對方頭頂。僵持瞭大概有一分鐘, 誰也沒有後退的意思。

“你們兩位別太激動。”李傢翰上前拉架, 手輕輕搭在阿肯肩頭。

阿肯正全身緊張, 對他來說，一絲一毫的刺激都會被腎上腺素放大十倍, 他膀子一甩，一個力道沒收住，柔弱不能自理的李傢二少爺就被甩瞭出去。

先是撞倒瞭一隻骨瓷杯，人摔在地上，手還被碎瓷割傷瞭口子。

李傢翰索性躺在地上，嗚呼哀哉地號起來。

李老爺子一著急，一疊連聲地問：“阿翰，你有沒有事？”

李傢翰扶著腰，痛聲道：“爹地，我好像骨折瞭，快叫救護車！”

電話線都被剪瞭，怎麼叫救護車。老爺子不會看不出自傢仔在小題大做，他這招臨時發揮，雖有淘氣，也算有幾分急智。

馬彪無非要鬧一場，武力威懾一番，以期達到目的，李傢翰成全他，幫他放大這種威懾。事情過瞭頭，收場反而不易。

“馬世伯，你帶這麼多人圍著我傢，又派這麼個大塊頭把我打翻在地。真要撕破臉，我李傢在香江也算一號人物，到時拼個你死我活，白讓人傢看笑話，對你我有什麼好處？”李傢翰一臉痛苦，咬著嘴唇，眼淚似乎都要掉下來，淒淒楚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