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去找醫師為您診治，如果傅裡葉先生確實身體不適，還是及早醫治得好。我們也可以單獨為您準備一個房間，享受晚宴。”經理腰板挺得筆直。

“No，No!我不接受！”胖湯姆猛然拔高音量，非常不滿地道，“我隻想調換一個位子，因為對周圍某個人的香水過敏，你們就想把我打發走？這是個上流紳士們的派對，我一個人在小屋子裡自己吃飯，你們在跟我開玩笑吧？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

這世界的規則，永遠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胖湯姆一嚷，滿會客廳的紳士和服務人員的註意力都被他吸引瞭。紛紛朝這邊投來關切的目光。

之前與胖湯姆有點過節的阿拉伯王子覷著眼睛斜睨著他，咬牙突出一串阿拉伯語，懂阿拉伯語的侍者聽出話裡的意思：該死的種族主義者。

白人經理的稀疏額頂又冒出汗來，大有對著別人傢的熊孩子，罵不得、打不得的無奈。如果這次重要的晚宴出瞭問題，勢必影響懷特俱樂部的聲譽，進而影響明年聖誕節紳士派對的舉行。

——這種高端聚會，一旦格調拉低，口碑不佳，還指望這些精明的富傢子繼續買單？

一種奇異的僵持在空氣中彌漫。誰都不肯讓步。連世界大戰都是小僵持的發酵。

白人經理用白手帕抹瞭抹汗，臉上堆起笑容，對湯姆說：“傅裡葉先生，請稍安勿躁，我們會想出辦法，一定讓你滿意！”

總之先安撫一下，免得湯姆跟個捅瞭馬蜂窩的黑熊一樣橫沖直撞。

“紳士們，有哪位願意與傅裡葉先生交換一下座位？”經理硬著頭皮說。

上賓席的紳士們竊竊私語，目光瞥向這邊，但是沒有誰主動要跟美國湯姆換位子，事情明擺著，誰想當冤大頭？

下賓席也沒有人對此感興趣，交換一個位子就能搖身一變成為上賓？如果是這樣，他們可不想落一個占便宜的嫌疑。

“我打賭，這胖小子不會得到他想要的，你們說，他會不會坐在地上，蹬著腳丫子號啕大哭？”鄭志明看瞭李傢翰一眼，用粵語說道。

他右手邊坐著郭宏木。郭傢在新加坡也有相當大的産業，香江和新加坡都屬亞洲四小龍，所以當地數一數二的大傢族，後輩青年人的位次差不多。

郭宏木道：“或許，俱樂部會考慮息事寧人，在邊角位置加一個座位。”他個性溫婉柔順，又長得眉眼清秀，給人一種彬彬有禮的質感。

鄭志明冷笑一聲，道：“若是每個人都靠著一哭二鬧三上吊就達到自己的目的，懷特俱樂部也不會有現在的威名。我賭一千英鎊，這胖仔再胡鬧下去，白人經理會立刻叫保全，把他請走！”

郭宏木微微一笑，一臉與世無爭地道：“如果是玩一個遊戲，我參加。”

他們卻不知，懷特俱樂部以奇異的賭博遊戲著稱，曾經有兩名會員在私密聚會上，對著兩滴玻璃上的水珠打賭，出一千英鎊來賭哪滴水珠先落下來。

李傢翰往後仰瞭仰身子，沖著同伴笑道：“我也加入，不過我賭，你們兩位都錯瞭。”

鄭志明狐疑：“我們都錯瞭？李二，你還有什麼花招？”

李傢翰挑瞭挑眉，得意地道：“這個簡單。”

他忽然起身，對著白人經理和胖湯姆道：“傅裡葉先生，我可以跟你交換位置。”

李傢翰的座位隻在湯姆下手第二個位次，他們交換一下，彼此都不算損失太大。湯姆再鬧，就顯得不太知道好歹瞭。

白人經理感激地朝李傢翰投來一個眼神。

湯姆眼見上賓席無望，但是能躲開有狐臭的印度佬——簡直像香水瓶裡浸瞭一遭，一定是用來遮體臭——也算不錯。

“多謝，我接受你的提議。”湯姆仰著下巴，輕描淡寫地道。

就是剛剛這個亞洲臉孔堅定地站在瞭恐怖分子那邊，這會子又來做好人，嘿嘿，打什麼主意？

有侍者幫交換座位的兩名紳士拉開椅子，一點都不需要自己動手。他們悠閑地踱步，交換瞭彼此的座位。

鄭志明輕笑一聲，原來是這個意思。李二這一招也算新奇。他朝李傢翰比一個大拇指，那意思是：你贏瞭。

廚房備餐區餐車嚴陣以待，侍者們推著鋥亮的餐車，用銀質的古典餐蓋把新做好的美食送上來。都等在桌旁，隻等白人經理下令，就可以立刻把美食端到對應的先生面前。

——紳士們口味不同，每一盤美食，以及盛美食的盤子都量身定做，根據座次依次呈上。位置一換，恐怕要重新排序，一時手忙腳亂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