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野鹿已經失去瞭運動能力，癱軟地躺著，腦袋歪在一旁，大喘粗氣。

第 1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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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依走得更近些, 看清楚瞭。

母鹿的下腹部汩汩地流出鮮血，顯然是中瞭槍。羅斯瑪麗學過急救知識，撕瞭裙子上的一片佈, 一隻手堵著流血的槍眼，一隻手拿著移動電話。

“什麼？不能來？這也是一條生命啊，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女士，我們這裡是醫院, 隻救護人。你可以撥打動物保護部門的電話。”

救護部門大約是頭一次接到這種急救電話。問清楚受傷的是一頭野鹿, 立刻就拒絕瞭。

羅斯瑪麗一擡頭, 看到是陳星依，趕忙道：“約瑟芬, 快來幫我按住傷口！”

陳星依照做瞭。羅斯瑪麗繼續撥電話。

最近的寵物店稱隻做貓狗生意，拒絕瞭她的求助, 動物保護部門在確認受傷野鹿是獵鹿會的待“淘汰”鹿後, 也明確表示瞭拒絕。

羅斯瑪麗說瞭“F”打頭的髒話, 怒吼著掛瞭電話。

雖然知道這些鹿是官方宣判死刑的動物，但真正看到它們在自己面前流血，羅斯瑪麗的慈悲心和母性還是跑出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受傷的母鹿流血死去。

“這是野蠻人的遊戲！”羅斯瑪麗咬牙道。

片刻之前, 她還因為自己崇拜的偶像射出第一槍而歡呼。陳星依抿瞭抿唇, 欲言又止。

“羅斯瑪麗，我們是在增加它的痛苦。”

母鹿在艱難喘息，血流的速度雖然慢瞭, 但它的傷口還在流血。隻要沒有現代醫學的幫助, 它必死無疑。

它把頭貼在草地上, 用純凈透徹的大大眼珠看著藍天，苦苦挨著死亡前必須經歷的痛苦。

“不,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它死掉。等等，我認識一個做醫生的男人，我立刻打電話叫他過來！”羅斯瑪麗說。

“他在哪？”

“倫敦……”

陳星依不懷疑羅斯瑪麗交友的廣泛性，但從倫敦到這裡，至少還需要一個半鐘頭的車程，加上手術準備的時間……

這頭鹿恐怕撐不到那時候。救活瞭又怎樣，它已經被政府列入清除計劃。

“算瞭，放棄吧！”陳星依道，“我們能做的，就是減輕它的痛苦！”

她手上的力道變輕，血流的速度立刻變快瞭。陳星依大概瞭解一點醫理。如果射中的是內髒，即便她們幫忙止血，母鹿也會繼續內出血。血隻是留在腹腔而已。

果然，在瞭解瞭基本情況和母鹿現在的狀況後，羅斯瑪麗的醫生朋友也建議她放棄。

“約瑟芬，我好難過……”羅斯瑪麗淚眼汪汪地擡起頭，“我沒有看過動物死去的樣子，雖然我不是素食主義者，但吃它們的肉，和親眼目睹它們死去的樣子是兩碼事。”

“我明白。”

兩個女仔正沉浸在沮喪和悲傷中，沒有聽到草叢裡輕微的窸窣，一雙穿皮靴的腳在草叢中慢慢移動，聽到兩個女仔的對話聲，男人順勢躲到瞭樹幹後。

從他的視線看出去，能看到兩個女侍應模樣的女仔半蹲半跪，她們旁邊是一頭將死的鹿，鹿腹中瞭槍，暗紅的血液已經淌瞭一大攤。

從兩個女仔的對話和動作可以判斷，她們在試圖救那頭瀕死的鹿。

男人咧瞭咧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輕笑。婦人之仁這種東西果然是存在的。

那頭鹿是他的獵物，從中槍的位置可以大概判斷出來。他循著血跡，一路追蹤過來，倒不想碰上瞭兩個聖母。

鹿已經必死無疑。她們在做的，不過是徒勞地增加那畜生的痛苦，讓它死得更慢，也更痛苦一些。簡直愚蠢而盲目。

隻聽其中一個背對著他的黑發女仔道：“羅斯瑪麗，我們得想辦法結束它的痛苦。”

“怎麼辦？我們應該怎麼做？”另一個女仔帶著哭腔道。她有一頭棕卷發，輪廓看來，是個白人女郎，她說的英語裡帶外國口音。

那黑發女郎側瞭側臉道：“我記得你隨身帶著化妝包，把削眉筆的小刀給我！”

羅斯瑪麗聽話地去拿，動作到一半，突然止住。

“你不會……要殺瞭它吧？”

鄭志明止住步子，他對事情的走向倒有些好奇。他認識的女仔多數來自風月場所，對出現在這種場所的女仔不免有些好奇。

陳星依伸出一隻手，道：“給我吧！”

羅斯瑪麗猶豫著把小刀遞給她。

陳星依打開折疊小刀，是一把普通的削筆刀，刀刃卻鋒利。如果用這把小刀割斷母鹿的喉管，它應該立刻就會死掉。不用繼續受著慢慢失血，休克而死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