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瑪麗驚恐地看著拿著小刀的女伴，又看看虛弱喘息的母鹿，無助地用雙手捧住瞭臉，扭過頭去。她不敢面對慘烈的一幕。

陳星依挪瞭一個位置，這樣可以更好地下手。

換過位置後，從鄭志明的視線看過去，能清楚地看到她的一舉一動。

隻見那女郎手起刀落，在母鹿的頸部劃下一刀。更多的鮮血幾乎井噴而出。母鹿發出臨死前最後的悲鳴，咕嚕咕嚕，在血沫噴濺的嗆咳聲裡，掙紮瞭幾下，再也不動。

嚯，這女仔倒有些意思——

鄭志明嘴角掛著玩味的笑意，視線停在那女仔的臉上。那是一張標致的亞洲面孔，年輕而秀麗。她的臉頰因為激動而微微發紅，嘴唇卻是白的，微微輕顫。

幾滴鮮豔的鹿血濺到她腮畔，讓她的容色有種與衆不同的奇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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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是溫熱的，濃重的腥氣就縈繞在鼻端。一條鮮活的生命轉瞬即逝，何其脆弱。

陳星依覺得腸胃攪動，突然有種幹嘔的沖動。她趕忙站起身，退得遠一點。

“oh！上帝啊，耶穌基督，饒恕我們！”羅斯瑪麗閉著眼睛祈禱，在胸前畫瞭好幾個十字，為死去的生命尋求上帝的指引。

原來，這就是獵鹿。殺戮的感覺並不好，即便是無可挽回的生命，結束在自己手上時，她心頭仍有巨大的負罪感。

這種事，本就不是女孩子常做的事。

男人們興沖沖地狩獵，所追逐的是一種強大的掌控感。可是當這種掌控感大到肆無忌憚時，女人首先感受到的卻是恐懼。很難說她們是更怯懦還是更加智慧。畢竟，從古至今，戰爭的指令十之八九出自男人之口。能征慣戰的女沙皇葉卡婕琳娜之流實在是少數。

鄭志明饒有興味地看著兩個女仔拔瞭些野草，蓋在那死鹿身上。做完這一切，她們似乎得到瞭某種靈魂慰藉，手拉著手離開瞭。

他從樹後出來，走到那死鹿的跟前。一隻野蠅已經循味而來，它很快就會在死鹿的傷口裡産卵。腥味和腐臭味會吸引更多的野蠅，要不瞭多久，這具鹿屍就會淪為蛆蟲的天堂。

似是而非的善意，毫無用處，不過把事情弄得更糟罷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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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有紳士騎著馬，馱著獵物回到古堡。新鮮的鹿肉經過廚師的料理，將是一道別樣的美味。尤其吃著自己親手獵殺的野鹿，滋味更是不同。

鄭志明的馬上沒有獵獲，他看著得意揚揚的李二，以及他馬屁股上面馱著的一隻大公鹿，揶揄道：“李二公子，恭喜你滿載而歸！”

滿園子都是鹿，又用圍欄圍起來，手執最先進獵.槍的男人們想不射中一隻，恐怕都難。就連騎著矮種馬的傅裡葉也撿到一隻半死不活的小鹿。

“鄭兄，遊戲而已。”李傢翰安撫道，“你若想吃鹿肉，我分你一半好瞭！”

鄭志明眼睛瞇瞭瞇，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獵獲沒帶回來，他卻有瞭一個新獵物，但願新獵物更加有趣些。

第 127 章

127

晚上的燒烤派對在古堡附近一處寬闊的院落進行。最新鮮的鹿肉經過放血和排酸, 挑出最好的部分，被廚師分割成小塊，垛起山一樣的體量。

蔬菜沙拉和水果也備瞭一些, 搭配著烤鹿肉，不至於太膩。

還有香檳塔。隨著一聲歡呼，工人從高處倒下一瓶瓶的香檳，汁水淋漓地註滿每隻香檳杯。除瞭香檳還有最好的威士忌、紅酒、氣泡酒……紅紅綠綠地碼成一堆。總可以找到一款合適的。

飲酒、吃自己獵獲的鹿肉, 男子氣概得到充分彰顯, 這樣的夜晚實在充滿情調。可惜紳士派對不能帶女伴。

篝火已經燃起來, 在戶外隻穿羊毛衫也不覺太冷。紳士們似乎異常興奮，高聲地交談著, 分享狩獵的體驗和自己的收獲。

狩獵已經是上個世紀的沒落風尚，放到今天, 多少有些邯鄲學步的尷尬, 要靠集體的狂歡, 才能將這種體驗更深刻地印在腦海。

有專門的燒烤師傅負責料理肉和配菜，陳星依她們隻需要把東西拿給服務的貴賓。饒是如此，看著手裡的肉串，想到半天之前它們還是鮮活的生命, 多少有些感慨。

貴賓們吃完, 剩下的鹿肉就賞給瞭工作人員。六十幾個人，真敞開瞭肚皮吃，十幾頭鹿是不在話下的。

有個男侍應送瞭一盤剛烤好的鹿肉給陳星依。

“陳小姐嗎？一位愛德蒙·李先生要我把這盤肉送過來, 請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