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瞭——”

休息區很安靜，即便有幾個顧客在附近晃悠，也都輕聲細語，母女三人的聲音便格外吸引耳朵。隻恨語言不通，不知道在爭吵什麼，隻覺得甚是粗野。

母女三人回房間去。

陳星依皺著一張小臉，快要哭出來。陳月卓也訕訕的。

半晌，黎雪芬道：“小妹，你上次打架跟這件事有關？”

既然瑪利亞女中沸沸揚揚，別人因為姐姐的事，找小妹麻煩，也不是不可能。

陳小妹點頭，順便耷拉著腦袋，盯自己腳尖。她不忿，也恨陳星依扭扭捏捏，不過幾句謠言，罵回去打回去便罷，至於鬧輟學嗎？平日拌嘴吵架，也算勇悍，對外人便畏畏縮縮。還真是耗子扛槍窩裡橫。

第 38 章

38

第二日, 陳傢母女三人改簽機票，提前結束瞭行程。

這一趟玩得還算盡興，隻是回程時三人都酷酷的不說話, 心事重重的樣子。陳父到機場接妻女，看三個女仔一臉倦色，以為旅途辛勞，不疑有他。

還是香江好, 人擠人, 熱熱鬧鬧。一傢人拿上行李, 最先去熟悉的茶餐廳吃飯。日料雖好吃，還是當零食點心, 偶爾吃一吃，沒有叉燒來得實在, 吃不膩。

服務生把一摞四個碟子拿過來, 放在陳星依旁邊。陳星依將兩個碟子分別遞給爹地媽咪, 自動忽略她對角線位置的陳小妹。

小妹望著碟子興嘆，知道自己這次徹底得罪大姐。她也是好心，看陳星依那個樣子，替她委屈。傢長能出面幫手, 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有黎女士撐腰, 她跟汪女打架也不覺得怎樣。雖然之後，陳父陳母對她一通言辭感化，一再申明暴力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以及類似“愛與和平”的人類終極理想。

——某天等她得瞭什麼重大成就, 記者問她還有什麼理想, 她就答“愛與和平”。

陳星依這一路一直小心觀察黎女士。

昨晚，黎女士讓小妹出去閑逛一會, 等小妹離開，她讓陳星依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細細說明——以及這件事情中同學、老師對她的態度。

陳星依終於放下她的羞恥心，將一切告知陳母。隻是隱去跟李二少相識這件事。過程拉拉雜雜，大可不必說。

“不相識又如何派人送衣討好？”陳母第一個問題便是這句。

陳星依答：“或許是看過我拍的雜志或廣告，打聽來的。”

陳母嘆一口氣，做模特兒工作，終究是拋頭露面。凡是傢境優渥，有身份地位的，哪一個巴巴兒跑進去。約略有些後悔起來。

最讓人氣憤的是那位密斯王，陳母握拳。學生們捕風捉影，倒可用一句“年紀小、不懂事”搪塞，但一名□□，也跟著公開奚落人！

老師的態度更加深學生們的偏見。這位密斯王，無知還不算，簡直惡毒。

多日來藏著的小秘密說完，整個人竟出奇地放松下來，陳星依睡一個好覺。雖然一向有擇床的毛病，在陌生地方很難安枕。

回香江的第二日是星期一，再沒有不去學堂的借口。而且陳母一早將洗熨齊整的校服裙拿出來放在她床頭。

不必多說一句，這是催促她回瑪利亞女中，盡一個學生的本分。

之後一連幾日，陳星依都像往常一樣上學，風雨無阻。同學的目光依舊疏離窺探，幾天的假期不足以讓她們忘記這類桃色八卦。

畢竟學生們何其無聊，除吃飯念書，大把時光可以用來幻想。現在，陳星依想，她們看她，一定像看雨後的泥潭，小心地踮腳邁過去，免得弄髒瞭鞋襪。

哼，她也等量齊觀。

這一日有數學課，陳星依看看課表，皺皺眉頭——又要見那位密斯王。她現在對密斯王的心情已經不像當初那般悲憤，老小姐蹉跎到這把年紀總歸有些緣故。

換一種方式看人，便覺得可恨的人一下子可憐可憫起來。不過她又沒佛祖的修為，心裡想著快快畢業，一畢業便無需再見這位老小姐。

上課鈴響，密斯王清癯的身影準時出現在教室門口。科代表鄧淑佳很起勁兒地喊：“起立——鞠躬！”

陳星依拖拖拉拉地起身，拖拖拉拉地彎腰。面上功夫總還是要做的，隻是身體抗拒。

密斯王的目光往陳星依這邊瞟一下，扶一扶金絲眼鏡。

“陳星依同學——”

陳星依屁股還沒坐回位置，聽到這句，趕忙直起身子。她耳朵“嗡”的一下，全身緊張，不知這位老小姐又有什麼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