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香江每一傢報刊寫信，控訴大明星如何試圖拐帶我未成年的女兒。”

梁嘉朗不怒反笑：“這樣對阿星名聲同樣不利。”

“好過她落入你手，從此萬劫不複。”

梁嘉朗長長嘆一口氣，思索片刻。

“我答應你，遠離令嬡。”

強扭的瓜不甜。脫離瞭父母掌控的成熟美女還有很多，何必強求。

況且，陳太太有一句話說得對，再有十年他也未必結婚。名利太好，單為某一名女郎放手，實在太蠢。

兩名警員推門而入，“梁先生，是否需要幫助？”

自然是女管傢的手筆。

“不必，密斯約拿，送這位太太出門，一切不過是一個誤會。現在解釋清楚，便沒事瞭。”

他請警員喝茶，又奉上好煙。

不是不沮喪的，不過既然想得通，做好取舍，就沒有什麼可遺憾的。這樣罕有的情緒大可在鏡頭前揮灑。

梁嘉朗讓人把傢庭教師請回來，繼續練習英文。

隔兩日，他發一封信給陳星依，囑咐她好好準備考試，又說，兩人關系該畫一個休止符，具體原因可以詢問令慈。

他才不要把功過全攬在身上，至於會造成什麼樣的母女裂隙，那是黎女士應當承擔的。

第 57 章

57

陳星依睡在粉色的小床上, 睡著瞭都蹙著眉，眠得不安穩。腮畔是已經幹瞭的淚痕。

陳母嘆一口氣，既心痛又心灰。

大妹長這麼大, 頭一次歇斯底裡地沖她大嚷——我恨你！我恨你！

雖然早料到有此一戰，陳母也著實傷心。女生外向，一個男人招招手，馬上奔瞭去。

生兒育女艱辛十八載, 算什麼？她慎之又慎地栽培, 也不過換來一個莽撞的被所謂愛情沖昏瞭頭腦的女仔。

無情、愚蠢！

又幾日, 梁嘉朗在一衆粉絲的簇擁下赴美，排場老大, 打著進軍好萊塢、藝人表率、華人之光的旗號。

飛機經過窗外的天空，像飛鳥一隻, 堅毅果決, 朝著既定方向, 絕不旁騖。

陳星依瞥見，久久悵惘。她的嘉朗哥是否就在這架飛機上？

他們本來約好在洛杉磯市會和，他去工作，她參觀當地的大學, 閑瞭一起觀光。

西海岸陽光普照, 他們的幸福本來可以耀眼明媚，偏被人棒打鴛鴦。

她對母親愈發怨毒，簡直將她類比為張愛玲《金鎖記》裡的控制狂曹七巧, 心靈扭曲的婦人, 不斷破壞女兒的婚姻和未來……

絕食、罷課、痛哭、昏睡……陳星依做的就是跟母親唱反調, 刺痛她，讓她後悔阻撓自己的愛情, 讓她徹底失望。

陳月卓都看不下去，“這次我站媽咪，為個男人要死要活，有什麼意思？”

陳父和小妹都不知道陳星依心傷的真實原因，不過以小妹的敏銳，加上陳星依的前科，大概也能猜到傢姐的愛情病又犯瞭。

夏蟲不可語冰，陳星依不答，癡癡地望窗外。

另有一位冤大頭巴巴兒上門探病。一眼瞧見閨房裡病西施一般的陳星依，黃思明心都揪起來瞭。幾日不見，心上人臉皮蠟黃、眼窩凹陷、兩眼無光，居然憔悴到這般程度。

陳星依淡淡打聲招呼，懶得敷衍，既沒力氣，也沒心情。

“阿星，聽伯母說，你得瞭胃病？胃要養的，是不是最近功課太辛苦？”

陳星依不答。

“我帶瞭鮑魚粥，阿姨煲足五個鐘頭，養胃又好消化。你多少吃一點？”

“謝謝……”很沙啞的一聲，嗓子發幹，又咳嗽兩聲。

“喝水嗎？”黃思明轉頭找水壺，又轉過來看她。

陳星依搖搖頭。

“阿星，看你這樣，我真心痛！如果可能，真希望我能代替你生病。”

陳星依撲簌簌流下淚來，感動，也自憐。黃傢仔縱然乏味些，到底始終在自己身邊。那些她愛過，動過心的男人都遠遠跑開瞭。

可見那不是真正的愛情。

母親固然可恨，但是愛情如果遇到這樣一點挫折，就如碎片般在風中散落，足見男人的不堅。

是她還不夠好，不值得男人堅持？

“阿星，你怎麼哭起來？生病固然傷身，病好瞭，你又會生龍活虎，怕什麼？”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情不自禁地說：“有我在呢。”

小妹有一句話說得對，為男人要死要活，有什麼意思。

陳星依止住眼淚，擡頭看黃思明。心底五味雜陳，既自憐自傷，也心存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