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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亭乐送(47)
作者:阿姨是阿怡 阅读记录
絡嬤嬤低頭打開佈包,我不敢去看,坐在中間的長椅上,背往椅背上貼死瞭。
“小小姐,這會子是真錯瞭。嬤嬤覺著,小姐心狠,可罰還是要罰。”絡嬤嬤說話,我點頭,卻閉上眼不敢看。
“嬤嬤給小小姐說些從前的事情好不好。”
“好。”
我應瞭嬤嬤這句話的時候,指縫間猛然一痛。是尖銳的細針進瞭皮肉,我感受的十分清楚。想忍下這一瞬的苦痛,卻不自覺的喊出瞭聲,那一下像是在揚州老傢小時候去竹林玩被竹子鏘到瞭指甲裡面的二十分還過。
“嬤嬤很少動過這個東西在小小姐和小少爺們身上。但是,小時候紹華哥兒進來過一回。”
“哥…哥哥來過?”
嬤嬤善讓我少些苦痛,總在我未料有興意盎然時候一下鉆進來。這時候的我還是清醒著回答嬤嬤問題的。
“小時候哥兒很聽話,可是是個心軟仗義的,跟如今趙傢的那個哥兒似的。”
這話是我不知道的,我記得清楚,人卻是飄飄然往哪出去不知道。似乎是麻木瞭整個指尖,我動瞭動手卻又鉆心的往上擠進來,那三根針要破開我的指骨似的。
“哥兒投壺最好…”這話的後半句已經是難入我耳瞭,嗡鳴的充瞭我滿腦。我似乎看到瞭那天在莊子裡頭,廷哥兒來,後頭明明滅滅的火把,帶著鹹澀汗水味道粘膩的風吹來時,透過瞭桃花的香氣。我聽到,蘊哥兒把那匣子砸在地上的聲音,沒有那日的清脆,悶在我的胸口。那天紅燭照下,蘊哥兒的指尖,有些疼…
恍惚著,似乎是到瞭夢裡。那坡上相依靠的蝶我碰到瞭,卻見蝶兒化瞭水,是紅的。在我指尖往下去瞭,去到瞭袖子裡。
我後退開半步,聽見有人喚我旦卿,我去追它。見一高玉砌起大匾額,仰去見不到頭,埋在瞭雲裡。我想去摸它,腳下起瞭霧來。但見前頭有一白衣仙人,黑發飄起玉圈環佩。
我想退去,卻是有人抓住我的手往前去要觸碰他的衣角。隻見我將要追上去,手將落下。那仙人周身蔓起大火,叫我進不得。
可那抓著我手的,不讓我離去竟生生將我手往那火中去。
驚叫著,我再見是雪白的紗帳。采兒上前來神色不好,眼角有水珠掛著。她問我,鼻中似乎帶著哭腔:“小姐,你怎麼樣。手還疼不疼?大夫上瞭藥,說應是鎮瞭痛的。”
我伸手想去拉她,她見到我這模樣忙上前來。探頭去看,卻是兩個大白饅頭的手在那立著。我咽嗚著想哭,嗓子像冒起瞭大火,竟生生憋回去瞭。
采兒上前來不敢動我的手,隻能是跪在床頭,淚珠子一滴滴的從她臉頰落下:“怎的這樣心狠?隔瞭兩個院子都聽見瞭姑娘的哭聲,少爺去敲夫人的門,夫人都不開。”
我側臉埋在枕頭裡說不出話來,還是有些昏沉的。
“小姐,你怎的這麼命苦。三小姐都沒受過這苦。”采兒的聲音傳來空空的,我覺得我像要上神人境一般。
帕子擦過我的臉頰:“小姐莫哭瞭,讓采兒代你。”這時候我才知道自己在落眼淚,小時候常哭,那時候還知道自己在哭。如今連自己哭瞭都不知道瞭,哭什麼也不曉得。
外頭是明明的白月,采兒喂我喝瞭兩碗細米粥給我擦瞭身子擦瞭臉,端著污水走的。我睡不去,睡瞭許久瞭。
動不得手,起不得身,我偏頭看著那撒到地板上反瞭光的月兒。外頭有隻鳥兒,不知是什麼鳥驚瞭枝頭。
采兒說我睡過去有一個整天瞭,外頭都知道我病瞭。白天的時候玉姐兒來過,問我好,帶瞭許多回氣血的東西。這麼想,淑月姨媽很久沒來瞭,想廷哥兒不回來她也是不會來的。
睡不去的時候我總是會想許多事情,我知曉這樣就更睡不去瞭,可總是還會去想。有時候回想蘊哥兒和縈凝如何瞭,是我這樣不好,推他送去別處,又總念到他。
老人說夢到許久沒見的人三回,第一回這人突然的想起你瞭,第二回這人是忘瞭你瞭,第三回這人與你再無緣分瞭。
我從來沒夢到過蘊哥兒,我想他或許沒想到過我。對他我說不明白,我想是長久的在身邊的緣故,他不在瞭我會念他。
“在看什麼?”有清潤的男音從風裡送來,我驚的回瞭神,探頭去看。
窗處翻進個人來,我看他眉眼竟是廷哥兒。
“你…”我開口,卻是撕瞭佈帛的聲兒。
他一驚,上前頭來,我想遮住臉來,卻是擡不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