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下壓瞭壓嘴角，繼續道：“那個時候，我很想你，每天都想給你發短信通電話。每次和你煲完電話粥後我就沒時間做物理試卷，隻能第二天起來抄沈威的。都怪你，我的物理成績一路下滑，開完傢長會，我媽說肯定是手機鬧的，要沒收我手機。上交手機那天，我想最後一次給你打個電話，那會兒我倆已經快一個月沒聯系瞭吧，可我打過去，是一個女生接起的，那女生自稱是你女朋友，我開始不信，讓她把手機給你，聽到你接起，我問你是不是，你說‘是的，念念’。那時候的我感覺自己簡直自作多情到瞭極點，原來在你那裡，我已經是個多餘的人瞭。所以我後來就不主動聯系你瞭，沒捅破那層窗戶紙，那就當個普通朋友處好瞭，但讓我再去找你，那是萬萬不可能的瞭。有一段時間我想到你就會哭，我才意識到自己在這場感情裡陷的有些深。一去找你，死灰複燃怎麼辦？我不想自己是個控制不住情緒的人。”

付天豪聽尹知念說完，心裡似針紮一樣，密密麻麻的疼，疼她，也疼自己。他終於明白，原來那年他受到的冷漠是個緣於自己的無妄之災。原來，這就是高考結束後他回到豐城，總是見不到尹知念的原因。那個暑假，尹知念好像一直很忙很忙，要學車，要給她表弟補習，要去醫院照顧她奶奶，每次他要跟著去，她就回懟一句：“你算我什麼人啊，去瞭像什麼話。”直到後來大學開學後，沈威攢瞭個局一起去爬長城，他們才又慢慢熱絡起來。他記得那天長城上沈威問他是不是有女朋友瞭，盡管他很納悶沈威的問題，但看到尹知念在旁邊，他還是斬釘截鐵地說瞭“沒有”。可笑的是，那一年的他得出關於愛情的結論是：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不陪伴瞭，感情就會越來越淡。

真的是挺可笑的，付天豪有些自嘲地笑瞭起來，聲音不大，但笑得尹知念有些發毛。

沒等尹知念說一聲“你別笑瞭”，付天豪已經轉過來側著身子，認真地看著她道：“念念，從來沒有別人。在我這裡，從我們在學校走廊相遇開始，就隻有一個你。到現在，十五個年頭，一直，一直，隻有一個人，那就是你。你打電話那天我應該又喝得爛醉瞭，害怕你發現什麼，聽到你問‘是不是’‘對不對’的時候，我隻會說‘是’‘對’。至於那個女生，我猜應該就是你白天裡提到的蕭一月，以前的她我沒瞭解過，現在的她，聽周從樂說，是個不擇手段往上爬的女人。”

付天豪今天像是打通瞭二十多年沒打通的任督二脈，以前從未說出口的喜歡、愛戀、珍重，今天，在這個大雨瓢潑的黑夜裡，混著雨滴的拍打聲，一股腦兒地全說瞭出來。

尹知念著實有些應接不暇，她盯著帳篷頂瞧瞭一會兒，想瞭想她曾經掉落的無數滴小珍珠，流光容易把人拋，她的眼淚無聲地流瞭出來。她慌忙伸手去擦，沒想到有人比她更快。

付天豪手心拖著尹知念的臉，拇指緩慢地、輕輕地勾掉那滾燙的、惹人憐的淚珠，像是捧著什麼絕世珍寶一樣。尹知念恍惚間發現，付天豪的手掌沒有從前那般冰冷瞭。

一道驚雷突然落下，尹知念嚇得整個人都瑟縮瞭一下。擡眼看到付天豪悲傷中帶著些溫情的眸子，她聽到他問自己：“怕嗎？”頓瞭一下，又問道：“我能抱抱你嗎？”

尹知念鬼使神差地點瞭點頭。付天豪見她懵懵的樣子，很想厚著臉皮再問一句“我能親你一下嗎”，可理智告訴他此時應該見好就收。

於是，付天豪整個人靠過去，輕輕托起尹知念的上半身，把她攬進瞭自己懷裡，雙臂環著她的身子，身體緊貼著身體，他才明顯地感覺到他的念念瘦瞭。

這是他們，分別五年後的第一個擁抱。

尹知念枕在付天豪的肩窩，聽著他的心跳聲，感受著那久違的溫暖，想起高三那年白天忙著沖刺、晚上想到他就痛哭的自己，她有些怨懟。青春時候的少女感情最為純真炙熱，這個人就這麼欺騙瞭她的感情。盡管是個誤會，但那時候背叛的感覺是真的，痛哭是真的，傷肝傷肺也是不可逆的。

趴在付天豪懷裡溫存瞭會兒，尹知念倒有些不自在，面對面地，總感覺下一秒就要親上來瞭。她不自覺地哼哼兩聲，在他懷裡蹭瞭蹭，轉瞭個身，背對著他。

付天豪任由她磨蹭，強忍著身體內被拱起一團火，在她轉身後，又伸手把她攬進懷裡。這個姿勢也挺好，像抱著一個毛絨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