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太少瞭，大半他已經知曉，而他從未直面過魔人。這位一線執行人不應該知道更多嗎？

夏目漱石讀的很快，也許不那麼仔細，但關鍵的一定不會漏下，他一向是聰明人，多年的政治經驗更時刻提醒著他，他不會跳入過於危險的陷阱。

不那麼危險的，興許他也沒有避開的權力，他暗暗想。

“確實還有一點，不過我希望等人到齊再告知諸君。夏目先生以為呢？”

夏目漱石沒有作答。

他本來還想問問為何亞德蘭諾承擔瞭全部的剿滅工作，這麼多的異能者發揮的最大作用卻是阻攔網。但看樣子這位傲慢的指揮官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他擡擡眼，對面人微微笑著，耐心等待他的回答，似乎很尊重他的意願。但他的問話像是通知一般，不容反駁。

對方這幅樣子不過是假象，自己不會得到想要的回答。冷靜的夏目先生作出判斷，咽下瞭想要問的另一個問題。

這時候，他隻能說：“我會盡快安排異能者到位。”

“靜候佳音瞭。”

我得說，和夏目先生談話很愉快，我喜歡高效的協商，討厭無用的廢話，相信夏目先生也是如此。

唉，同道中人啊。

第八章

“從自我介紹開始吧，我是蒂澤斯特人。”我抿一口茶，開始我的表演。

“蒂澤斯特，取災難之意。”

在文學上，蒂澤斯特人偏好華麗的詞藻，深僻的隱喻，莊嚴而優雅的風格。但在戰鬥方面，他們喜歡簡潔有力的一刀，僅僅一刀，隻消一刀。

他們不那麼喜歡團隊合作，每個人身上都背著刻骨的仇恨。吝嗇的蒂澤斯特人不願與別人分享仇恨，自私的蒂澤斯特人不願再背上更多的仇恨。

仇恨，不，是負擔，多麼重的負擔，讓人徹夜難眠，食不下咽的負擔。

但你是絕不能拋下它的。它早已如鎖鏈般緊緊地縛住你的骨肉，你的血脈，你的靈魂，你所存於世的一切的一切。

你也不能拋掉你自己。從你成為蒂澤斯特人的那天起，你就不再屬於你自己，你屬於蒂澤斯特，而蒂澤斯特屬於全人類。每一個蒂澤斯特人都由髏骨堆砌，由屍山血海填滿，是“無價之寶”。

“請你們活著！”

這是每個人類對蒂澤斯特人最大的希冀，是不可不聽的請求。人們可以原諒無可避免的戰死，但你是絕不能崩潰的。每一個蒂澤斯特人的崩潰，都意味著更多人的“冤”死。

冤，太冤瞭！

我親愛的遺孤啊，沒有死在戰場上，他拋掉瞭自己！

蒂澤斯特，這立於百萬生命之上的種族，站的極高，於是不能倒下。

我平淡地敘述完我和好友的設定，相信我，我沒有用腳趾扣出三室兩廳。

我掃視一眼，聰明人若有所思，但某些人眼神中透出一種清澈的愚蠢。

“原諒我不那麼官方的介紹，不過這種說法還挺流行的，貌似有不少人喜歡。”我微微一笑，強行挽尊。

“提示，蒂澤斯特人不由血統定義，而看是否能殺死魔人。而魔人，隻接受複仇。”

“您是說——”

“隻有重要的人被魔人殺死，你才具有殺死魔人的能力，才能成為蒂澤斯特。所以說，蒂澤斯特人是災難——他們因仇恨而生，為仇恨而死，所見所想所經，具是災難。”

“哼，可悲。”我輕嘲，不過沒人表示贊同。

“能力有強弱之分嗎？”太宰治問，他向來敏銳而大膽。

“當然，如果全傢264口，隻一人生還，那人大概會很強吧。”我停頓一下，“和我差不多。”

一片靜寂。

很好，大傢都被我的設定震到瞭。

*

現在是東京時間十點三十五分，這場由夏目漱石組織的會議接近尾聲。我們的與會人——橫濱的三刻構想們已經完全瞭解瞭蒂澤斯特的真相，一個殘酷而又純粹的故事。

原始的同態複仇支配我們的生活。

刀尖劃過血與淚，無休止的爭鬥啊。紛飛的，灑落的，我們閉目致哀，等待著新的同伴，亦或者沒有。

我們不願也不會抱有期待，能企望的隻是手下的武器與不知何時結束的今天。我們是蒂澤斯特，因而不考慮明天。

但我們相信著美麗的傳說：那紫杉的一截，是我仙人的舊識，樹幹底的枝丫，許是他的發妻。我們相信，每一隻往來的雲雀，都是我們的故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