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里的逆行者+番外(63)
胖猫蹲坐在椅子上,提起一只前爪,往空气中抓了抓。
傅其默低笑,“知道了,晚上给你开鱼罐头。”
胖猫的到来,像小小插曲,令有痕放松下来,她的身体不再笔直紧绷,以一种更随意的方式半靠在账台前,主持拍卖的节奏也张弛有度,甚至带了些轻松自在。
模拟拍卖进行顺利,二十件拍品拍完,用时约两小时,时钟已近下午五点,林遂韬示意暂停。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小陆师叔,今天容我做个东道,请大家吃顿晚饭,赏个脸如何?”他嘴里说着请有痕吃饭,眼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梁如诗面上。
“诗诗?”有痕征求好友意见。
梁如诗起身上前,一把挽住有痕手臂,“奸商请客,不吃白不吃,吃!”
傅其默招呼小丁、小闵一起吃饭,两个年轻小伙子才不肯与他们同席,一个说约了同学看电影,一个则要和女朋友逛街。
晓得两个大男孩大抵是嫌和他们一起吃饭太沉闷无趣,傅其默也不勉强,只在工作群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红包,言明是周末加班的加班费,麻烦他们了。
第27章 倏尔初夏青精饭(4)
晚餐设在隆美术馆旁的国风餐厅隆福会。
周末前来滨江艺术岸线领略浦江艺术人文风情的游人络绎不绝,带动周边餐厅酒吧的消费。
商业嗅觉异常灵敏的林遂韬早在筹划创立隆美术馆时,就将餐厅也一并列入计划。
事实再次证明他眼光独到。
这段全长八公里,核心两公里的艺术岸线,以历史文化元素为基础,保留着浦江开埠以来的老船坞、老码头之外,还有通过旧码头、旧货仓改造而成的艺术院馆和文化空间,吸引来自四面八方的游人流连驻足,为整条浦江滨江带来非比寻常的生机活力,也成就了他的隆福会国风餐厅。
像这样一个艺术展会活动扎堆的六月的周末,隆福会一位难求,须提前半个月预约才行。
穿白衬衫黑色窄管长裤的服务员将有痕一行四人引至临水的小包间。
夜色渐合,滨江水岸相继亮灯,从开阔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斑斓迷离的灯光将浦江缀成一条绵延向海的彩练,令人想乘风踏月而去。
服务员送上菜单后便退至包间外,体贴地拉拢竹木拉门,并不因林遂韬是自家老板而格外热情。
有痕趁傅其默与林遂韬低声交谈,而她与梁如诗看菜单的机会,悄悄问老友,“你同林生,有什么过节?”
梁如诗捧起古色古香的菜单,遮住面孔,“不过是他抢走了我几个客户而已。”
她虽然说得云淡风轻,有痕却从中听出些咬牙切齿的味道,遂轻轻拿肩膀碰了碰老友肩膀。
她们学绘画的,毕业之后,出路无非那么几条,不是去广告公司当平面设计或者美工,就是去学校和教辅机构当美术老师,再不然自己开工作室,接商业绘图和插图这样的零活儿,在画坛一展拳脚的雄心壮志大多被现实磨得烟消云散。
如她、如徐见微,哪怕继续师从名家,哪怕有个著名画家的父亲,要想在新人辈出的画坛崭露头角,仍然难上加难。
有痕太明白梁如诗毕业之后所面对的困境了。
既想遵循自己艺术追求的本心,又不得不向现实生活折腰。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有什么想吃的?随便点。”坐在两人对面的林遂韬在与傅其默聊完生意上的事,笑吟吟问有痕与梁如诗。
梁如诗将仿古澄心堂纸的菜单往桌面上一放,纤指在上头点点点,“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
“诗诗点的,也是我想吃的。”有痕绝不会拆好友的台,微笑着合上自己自己手中的菜单。
“梁小姐才点两个菜一个甜品一杯饮料,是想替我省钱吗?”林遂韬出声招呼服务员,先将梁如点的菜品报给挺拔的年轻人,另外又点了美人纤手炙鱼头与和吊炉脆皮烤子鹅和粽香竹筒青精饭。
等上菜的功夫,服务员奉上茶水。
顶好的狮峰山明前龙井,用竹制茶匙挑一匙在温过杯的薄胎甜白瓷茶盏里,以八十度的山泉水冲泡,茶汤色清而茶味甘香,回味悠长。
梁如诗不谙茶道,喝一口觉得苦,撂在一边,垂头玩手机。
有痕因牧老和吴先生都爱喝茶,所以略懂一些,一看这茶叶在茶盏中浮沉垂坠,色碧而香郁,味醇而形美,想来是林遂韬拿出私藏来款待他们。
她一手执茶盏,一手轻托杯底,向在座三人敬茶,“谢谢你们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我做模拟演练,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