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染夕沉[先婚后爱](70)
他目光比黑夜还要沉, 滚动着欲.色, 落在她勾人而不自知的朦胧双眸、卸去外套后莹白的肌肤、染过酒液的红唇, 鼻息之间都是她的馥郁。他的理智就要湮灭干净,只能剧烈的克制自己不去在意她伸入衣角, 与他炙热体温交织的冰凉指尖。
远处的万千灯火照亮了海的一角,顾佑远牵引着她迷失在优雅舞步中,看她风情万种的发丝卷进他的衬衫,蹭着他锁骨,比她的呼吸更让他酥痒。
直到精疲力尽,沈暮帘的额头才抵上他的肩颈,微微喘息:“顾佑远。”
她哽着喉,又开始想哭:
“其实我一开始同意这场婚姻,是为了利用你。”
静谧之中,沈暮帘好像能听见两阵杂乱的心跳,藏进砾石,在缝隙中生根发芽。
半晌,她耳边才响起那串熟悉的暗哑嗓音:
“我知道,”顾佑远垂下眼眸,一下一下轻啄她的侧颈,“我愿意。”
她一愣:“什么?”
露水桥旁的天文钟轻轻响起,悠远声像是有人吟诗告白,顾佑远抚上她的脊背,不再是轻柔的力度,反而带着些不容抗拒的命令感,将她紧紧压在他身上。他的动作这么强硬,可咬在沈暮帘耳垂上的吻却轻如鸿毛:
“被你利用,我愿意。”
他的嗓音四平八稳,却万分诚恳,好像能成为她的臣民,是无比幸运的事。
沈暮帘被他锢在怀中,酸着鼻咬着唇,却不敢抽动一下,生怕惊扰他。
她没有听出他口中的央求,他也并未发觉她眼角偷偷坠出的泪。
沈暮帘从不怨天尤人。
可只有这一次,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坠崖的残雁。
好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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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假期足够长,顾佑远早就繁务压身,年后刚要动身去英国,沈暮帘却突然受了寒,染了病气,卧床不起。
西医瞧不出问题,爷爷找来海岛颇有名望的中医,忙前忙后,又是把脉又是煎药,沈暮帘依旧低烧不退,问起原因也只能说是“郁结缠身”。
顾佑远几乎是搬进书房办公,就算是外商求见,也不能抓到他半分影子。
书房就在庄园主卧旁,但凡听见沈暮帘稍有意识的难受嘤咛,他就会屈尊俯首,伏倒在法式宫廷的床幔,扶她起身喝药。
即使她能醒那么一会儿,头一沾上他的臂弯便又是一场漫长的昏睡,顾佑远却从未不耐,她倒多久,他就看她多久,直到女佣低头递过热好的汤药,他才会抽出手将她安置在床上,接过药碗。
深棕黑沉的药闻着都苦,沈暮帘意识不清,却还是拧着眉不愿意张嘴,顾佑远连哄带骗,几次三番的擦去她额间的细汗,才灌下去大半,又心疼她苦得想吐,择了一块不会中和药性的梨酥糖,小心往她口中塞去。
指节会沾上她舌尖带出的药液,久而久之,顾佑远身上都染上疏冷的药气。
即使知道她看不见,他还是每天捧上新鲜花束,放在她的床柜前。令人惊讶的是,这个荒谬的方法好像真的有用,以至于后来沈暮帘苏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铃兰好看,她很喜欢,想学花艺。
那天,晨光熹微,顾佑远开完通宵的会,跪在床边为她梳头时,一双冰凉的、柔弱的、宛若柳条的手,缓缓触上他的侧颊。
稀薄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铃兰香,这样琨玉秋霜般的男人就这失态的愣在她面前。
他忍不住吻上她的掌心,深沉嗓音哑得吓人:“生这么久的病,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沈暮帘颤出几声无力的笑,毫不客气的骂他傻仔,可越是临近婚期,她就越发缄默,时常坐在花艺室的檀木桌前,靠着顾佑远的肩,抚弄初春抽条的枝桠发呆。
她这几日才知晓这场婚礼的势头究竟多大。先是请来各界名流,再是定制七位数欧元的水晶婚纱,无数的港媒虎视眈眈,还未曝光婚礼内容,便信誓旦旦向外界宣布:
这是一场绝无仅有的、独一无二的,世纪婚礼。
大病初愈之时总是失眠,无论顾佑远如何轻声去哄,她也不愿意阖眼,只是伸指缓缓描摹他清隽的轮廓,在唇.齿中呢喃:
“我想去看看,我们婚礼的礼堂。”
于是,就在暴风雪未停的夜晚,他牵着她,推开了那扇雕花庄重的大门。
沈暮帘缓缓踏足松软红毯,抬眸的那瞬,还是不由得为眼前的景象震颤。
朦胧的灯火下,是氤氲香氛的巴洛克梦境,花蔓般的水晶灯绽放在涂满中古世纪油画的吊顶上,鱼肚白大理石铺出的水波纹阶台上洒满玫瑰花瓣,象征着勇气与忠诚的金质狮鹫与骏鹰立在太中央,橙黄的光撒在上面,璀璨而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