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蕙顿足,“金先生告诉你的?”
王语素点头。
“这是我的家事,不方便告诉你。我之前也和金先生说过,最好不要打扰我家人,他答应过我。”
“理解。”王语素语气温和道,“这些天我在镇上游玩,听了很多版本,总觉得太夸张。所以我特地找你问,而不是找你妹妹。”
罗蕙皱眉看着她,“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是听镇上人传得神乎其神,有点好奇。难道你不想知道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就那件事,罗泽雨贪玩,下过雨,河边泥地很滑,她失足掉进潭里,镇上人看见,把她救了,接着来我家报信,我爸妈去河边,把她接了回来。”罗蕙一口气道,“镇上人说邪门,是因为开始大家以为她死了,半路上,竹床很颠,她吐了一口水,又活过来了。”
“你妹妹六岁,为什么一个人会去河边玩?是不是有人带她去的?六岁不是两三岁,如果是不认识的人,你妹应该不会跟着去,至少会哭、会喊,或者挣扎,但我听说,你妹救上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伤。也就是说,把她带去河边的,是她的熟人。”
罗蕙愣住。
王语素的神情陡然间变得冷峻。“当时,你妹如果没有在竹床上活过来,你爸妈应该会为她准备后事。”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不知道,我只是推测,所以找你求证。”注意到罗蕙身体姿态紧绷,王语素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带着她继续前行。“你爸妈因为违反计划生育生下妹妹,不仅双双丢掉工作,还交了不少罚款。你妈虽然上过环,但假如妹妹去世,她应该会取下节育环,重新生一个小孩,当然了,最好是再给你生一个弟弟。截止到去年年底,算上周边十几个行政村,砾山镇总户数将近一万户,人口超过五万,姐姐加弟弟的家庭组合,在砾山,很常见。”
王语素说话口音纯正,不带一丝感情,听在罗蕙耳朵里,像听新闻。而当这则“新闻”说的是自家秘事时,罗蕙只觉得整个人掉进冰柜,从头冻到脚,完全忘了戒备。
“放心,这些还是我的推论,我没有证据。”王语素适时放松语气道,“按理,我最该找当事人——也就是你妹妹求证,六岁,已经有了记忆。”
“她不记得,出事那天的情形,她全部忘记了。”罗蕙急道。
“是真不记得了,还是选择性遗忘?临床医学上很少有这种,因为溺水而突然失去全部记忆的现象,要么,你妹骗了你们,要么,就是真相太残忍,她自己选择了忘记。”王语素道。
罗蕙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周围明明是她熟悉的世界,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她闭着眼睛,仅靠步子,就能认出不同的店铺、人家,可就在此刻,她发现一切变了样。
罗泽雨当年是被谁带去的砾河?
真是熟人害她吗?
是熟人还是亲人?
……
罗蕙不敢再想。
第40章 .
小镇雨后紧接着是大晴天,被雨浸透的红土地面只经过小半天炙烤就开始干裂,大雨失去降临过的痕迹。
在路口接到涂修志,罗泽雨先听他解释了昨天爽约的原因,暴雨突袭,猪圈需要料理,铺防水布,田里的水沟也需要通一通,以免雨太大,水倒灌,淹掉稻田。
话毕,涂修志急不可耐地问起昨天小河之约,满心以为他们也被大雨堵在家里,听罗泽雨说起小河异象,心里又憧憬又失落,还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有发绿光的河水?”
“没有亲眼见到之前,我也不相信会有那种东西,比鬼火还怪。我们起码知道鬼火是磷火,河里的绿光,根本不知道是哪来的。”罗泽雨道。河里的景象困扰了她一整天,晚上做梦还梦到自己在水底,喘不上气。
涂修志沉思片刻,道:“你刚刚说,是有一种直觉让你下水,什么直觉?是和之前一样的神秘力量吗?”
罗泽雨想了想,她昨天没有特别思考过这点,经他一提醒,忽地想起个中雷同。只不过,昨天傍晚的直觉,比单纯的小河广播更复杂,隐约还有一些来自记忆深处的东西,她琢磨不透。
两人交谈间,小河已经在望。罗泽雨举目望去,下一秒,人吓得不行,一把拉住涂修志,往旁边芭茅丛躲。
深水潭前站了两个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罗家三楼租客。
下午近傍晚的时间,天气闷热一如往常,罗泽雨后背出了一身密密麻麻的冷汗。
涂修志显然也注意到那两个突兀的人,问明二者身份后,他疑问道:“他们发现小河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