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时候你一定不是出于什么男女之情对我这么做，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我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你是一个很优秀的男生，我知道，不管是班里还是年级里，都有很多人都喜欢你，你知道吗？喜欢你好像都成了一种潮流了，我也没能免俗，但我不敢像她们一样明着讨论你，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么珍惜和你做同桌的那两周。”

“对了，这两周里，我帮你收了很多情书，在这里要先说声对不起，由于我的私心，很多情书都被我藏起来了，没有送到你手里。后来你转学，那些没送出的信在铁盒里受了潮……抱歉，我实在太胆小，直到你转学了，这件事也没敢让你知道，真的真的对不起。”

屏幕上的歌词恰好跳到“遗憾是少年迟来的顿悟”。季一橙猛地咬住吸管，碳酸气泡在齿间炸开刺痛。

陆骁垂眸，睫毛在眼下拓出阴影，他沉思良久，最终淡淡说了一句：“流鼻血的事，当时换作任何人都会帮忙。”

“至于那些信件。”他喉结滚动半寸，“该道歉的是我。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受到这么多打扰。”

李蕤喉间一哽，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笑了，笑起来时连衣裙上缀着的珍珠随着呼吸起伏。可她还是没放弃，有种行到水穷处，已经没有回头路的决绝：

“你果然是个很好的人呢，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一直记得你。今天你回来了，再次见到你，我很激动，我激动得一晚上都手足无措的……”

像给自己打气似的，李蕤把手里拿的半杯酒一下子全喝了，她看上去是真的不会喝酒，酒水入喉，李蕤被这份生辣刺激得皱紧眉头：“不知道你下次什么时候会走，也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再次见面的机会。所以今天，我想表明我的心意——

“陆骁同学，我现在还喜欢你。如果你现在没有女朋友或者喜欢的人，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第46章 禁忌和刺激的感受，前所未……

看着李蕤红到滴血的脸，季一橙心里蔓延出一片荒芜的寂寞来，像是站在旷野上，吹着风，漫天黄沙扑在脸上，钻进衣领里。

然而她无法走动，像木桩一样钉在那里，直到整个人都快被沙尘暴吞陷其中。

李蕤可真勇敢，季一橙心想，这个女孩子看上去和她一样内向，没想到能够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喜欢的人袒露心声，声音还很洪亮。

她试着把自己代入这个场景，发现自己做不到，敬佩感更是油然而生。

李蕤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学校里的确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陆骁，同年级的女同学大多很腼腆，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递上一封情书已经是极致。高年级的学姐倒不会这么怯生生，她们身上有一种自信和底气，有的还会直接上17班看他，问能不能要联系方式，诸如此类。

后来陆骁虽然转学了，但女孩子们依然惦念他，高三毕业季时，留言墙上许多便利贴像一面面彩旗那样飞舞，上面很多都是祝福陆

骁在新的学校高考顺利——那时候，没人知道陆骁没有继续念书，因为他没有给过其他人联系方式，连班级群都没有加上。

思绪间，陆骁早已经从卡座上站起来了，和李蕤平视。

女生站着和他表白，他也不会坐着答应或拒绝，他永远不会在待人的礼节上有任何怠慢的地方。

陆骁脸上没有太多为难的神色，目光依然那样温和，像是平静无波的湖：“李蕤同学，首先感谢你的喜欢，我把它理解为是对我的一种认可，谢谢。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好，我只是个普通人，有很多缺点，也许因为你和我关系比较生疏，所以没有察觉。你是个很好的女孩，请你相信这并不是在发什么好人卡，我记得你的文章写得很不错，做同桌时你在语文上帮了我很多，再次感谢。但是，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因此不能接受你的感情了，我很抱歉。”

李蕤就站在那里，听着他讲完这长长的一段话，眼眶里滚动着泪水，但她是笑着的，真心笑着，看得季一橙一颗心像泡在苦柠茶里，时而酸，时而甜的。

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受，既为他拒绝别人而侥幸，又为李蕤被拒绝而难过，可是，见李蕤好像也并不难过，季一橙又替人家开心……还有，他说有喜欢的人了，季一橙不傻，能猜到有那么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这个喜欢的人指的就是自己，又感觉铺天盖地的喜悦。

一个人原来可以同时生发这么多种情绪，当面看着其他女孩子对喜欢的人告白，大概是季一橙这辈子经历的，最奇妙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