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出声，只垂下眼拿着手套陆续往她两只手上戴。

黎悦夕仰头看他。

悬长的眼睫下，那双眼睛透出微微红意，脸上也捎着不少疲态。

她想起他在电话里问她“是不是又不要他了”。

一瞬，心里有些难受，低低说了句：“抱歉，我来榆城的事，应该早些和你说的。我只是想，你在出差，等你结束工作再说。”

他整理好手套，掀起眼帘对上她视线，唇角微扬，“这有什么好抱歉的？”

边说，他弯下腰，一张脸靠近到她面前。

他抬起食指，把她脸上的围巾往下扯了一点，露出鼻尖，凑过去用自己的鼻尖轻蹭她两下，“倒是辞职的事，为什么这么突然？”

一句不长的话，尾音拖得长长的，弄得人心虚。

黎悦夕咳了声，应道：“没什么的，我从毕业就在亿智，同一个环境待久了，总会腻的嘛。”

“还不愿意和我说实话？你怎么总要把委屈默默往肚子里咽。我都知道了，是我家里人找过你了，他们……”

“你不是说外面冷，我们先上车不行吗？”

他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却被她反手圈住右手掌，拽着就朝车子那头跑。

两扇车门先后合上，闷响声落下，叶杉青正要侧过脸朝副驾看，继续刚刚的话题。

彼时的黎悦夕已经歪着身子凑到他身边，碍事的手套不知何时被她摘下来甩到了后座，她双掌捧住他脸颊，毫不犹豫往他唇上吻。

刚在外头吸了冷风，她唇瓣上都是凉意，和他的对比鲜明。

她紧闭着双眼，像是急需从他身上攫取到热意，舌尖迫不及待入侵。

这个吻来得突然，叶杉青根本没反应过来。

木讷地盯了她两秒，望着她颤动的睫羽，犹如在他心头扫过。鼻间呼吸和她的交织，心跳不可控地一点点快起来。

他也闭上眼，一手揽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托住她后脑勺，配合她的节奏，将这个吻加深。

天色愈沉。

车内呼吸交缠，热意附着，车玻璃上凝出一层朦胧水气。

久违的吻持续了好久好久，情愫在两人间流转。悬在他心间卷土重来的那种被抛弃的不安感，这会儿像是一片又一片冰冷的雪花，在一点点被灼热、融化。

同样是雪夜。

同样是她主动的一个吻。

这一次，终于不再是失去。

良久，她喘息着往后挪了挪。

一张脸红了个透，厚外套也难掩因呼吸而起伏的胸口。

她抿抿唇，低低说了句：“我很想你，所以……”

“所以迫不及待想亲我。”他勾着唇角，笑得痞气，眸底的倦意褪去不少。

她也没否认，闷声点了点头，接着才解释：“辞职的事我不是一时冲动的，我有自己的考量。”

那天和孙芳礼见过面，得知了车祸的事，她心里是很不舒服。

心疼、自责、歉疚……许许多多的情绪在心底纠缠。

独独有一个想法格外清晰，冲破了那些纷杂的情绪不断在提醒她。

那就是，她绝不要再和叶杉青分开了。

几年前进入亿智，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了叶家的助力，这一点是来不及去改变了，但现在她还有选择的机会。

又朝她唇上吻了下，她眨着眼缓声说：“我的工作能力你知道的，换个地方也能很快重新开始，相信我。”

“我知道，我只是……”

她打断他的话，“真的没事，而且我也想借此机会休息一段时间，这么多年，我都没怎么好好休过假。”

叶杉青这才笑笑，点头应：“好，那你想做什么，我陪你一起。”

黎悦夕“嗯”了声，“第一件事，先陪我回家吃个饭。”

她把围巾重新系好，“我和姑姑说了你要来，她说要我带你回家吃饭。”

临近春节，她原本也是想问问姑姑和表妹的近况的。

昨天上午正好接到表妹王子琪的电话，说是姑姑黎君下定决心离婚，近两个月都在配合律师收集证据上诉。一直没联系她，是不想她再为这些糟心事烦恼，更不想再麻烦她找律师之类的琐事。直到事情有了眉目，才终于给她打了电话。

她为姑姑和表妹即将迎来新生活开心，电话挂断没多久，便简单收拾行李赶到了榆城。

听她说完原委，叶杉青爽快地答应下来，“行啊，不过……”

他扭头往道路两侧望出去，“我先找个地方买点东西。”

黎悦夕朝前扬了下下巴，“前面就有水果店，买完右拐就到姑姑家，很顺路。”

说话间，他已经埋头在手机上搜索好最近的商场的位置，启动车子向目的地前行，“光买点水果怎么行，一点诚意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