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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西之后+番外(25)

作者:子受 阅读记录

它像一棵用眼泪浇灌生长的藤蔓,蚕食着可怜情绪,慢慢包裹住心脏,然后筑起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我看着陈州离开的背影,闷闷地对我妈说:“陈叔叔和何阿姨怎么这样?”

我妈瞪了我一眼,没回我的话:“不该你管的少管,回你房间睡觉去。”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我想不明白,陈州的爸妈根本不相爱,又怎么会在一起呢。他们不止不相爱,多年的摩擦没有浸润出温情,反而让他们彼此相互憎恨。

我不心疼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不想了解他们的痛苦,不想知道何芳阿姨有多么的尽心尽力,陈国涛叔叔有多么努力工作,我甚至有些恨他们,为什么要对不起陈州。为什么要让他遭受这一切。

我想着,窗户处传来的脆响忽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从被窝里钻出来,拉开窗帘,掰开被雾气糊满了的玻璃窗,看见了陈州那张被冻得有些通红惨白的脸。

脸颊是红的,嘴唇是白的。

“陈州。”我叫他的名字,手心还带着刚才被窝的热气,用左手摸了摸他的脸,又嫌弃地弹开,“啧,凉死了。”

陈州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我。

我太了解他了,他想提一些难为情的要求又不好意思开口时就会用这种表情看着你,等你自己发现,或者沉默地走开。当然,这种难为情有时候也只是他认为的难为情。

我大约懂了他想要干什么,于是从地上拿起棉鞋扔出窗外,自己也从被窝里爬起来,从这扇紧挨着床的窗户中跳了出去。

穿上鞋,我和他并肩走在平西的小道上。

平西这些年来的基建做的非常好,尤其是在李思凡一家搬来这里之后,连路灯都比平常亮了几个度,让心怀不轨的人都无处藏身。

炽白的灯光下,我和陈州的影子浓黑又清晰,从这一个路灯下走到那一个路灯下,身影变长,变短,再变长。变浓,变淡,再变浓。他的脸被一圈毛领拢住,我盯着那片深黑,眼睛由于太过干涩从而泛出泪花,紧接着,是喉头的一片酸痛。

“谢羌,你还记得吗,我们俩小时候就喜欢爬这棵树,你还从上面把我踹下来过呢。”

他停在一个大树前,那是一棵据说有好几百年历史的大榕树,他的形状太过奇特,以至于小时候的我总是怀疑这下面应该藏着什么武功秘籍,秘密宝藏,或者通向另一个世界的神秘之门。

那时候我也就喜欢带着平西的孩子们来这里玩,陈州还不够格做我的小弟,他话太少了,跟个闷葫芦一样,我们都不愿意和他玩,可他还是雷打不动地追在我屁股后面。

“你还能爬上去吗?”我问他,转头就已经一出溜爬了上去,坐在最粗的那根枝干上,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上来。

我们都不是小时候了,陈州的身手现在比我要矫捷的多,没怎么费工夫就爬了上来,挨在我身边坐。

我看着天上的星星,又看了看地下的白墙黑瓦。肩膀上传来一片重量,毛茸茸蹭着我的脸,陈州晃着手电对我说:“让我靠一会儿。”

我没动,只把眼珠挪动到他的方面,还是殷红的脸,苍白的唇。这么看了几秒钟,我对他说出了这辈子最有哲理的一句废话:“陈州,你就快考上大学了,人这一辈子,哪有过不去的坎。”

耳边传来“噗嗤”一声笑,他笑话我:“谢羌,你能别像村口老太太一样吗?”

我不知道他是太会隐藏情绪还是真的不在乎,明明是他过得不好,更难过的却是我。

风吹过来,他毛领上的毛蹭着我,痒痒的,蠢蠢欲动着。

/

高中的日子比我想的还要紧张,我们放寒假的日子几乎紧挨着过年,临走之前还要讲完期末考试的卷子才放人。

期末考试我发挥的不错,摘得全班第一的桂冠,即便这个成绩甚至没有陈州他们班的最后一名高,但也足够换回我妈一阵好脸色了。

我爸老说我妈要强,但就孩子成绩这一方面,却更像她一个人的战争。

李思凡妈妈对她的要求几近严苛,规划也清晰,处处都显露着一个人尽皆知的真相,李思凡的未来,绝不仅仅在逼仄的平西和澄州。

而陈州的父母不用说,他们对这场战争实在漠视,对于耀眼的冠军视若无睹。

陈州这样一个我妈羡慕一千遍嫉妒一万遍的天才孩子,作为父母的他们好像并不在意。别人夸耀起他的时候,何芳阿姨只会扯着嘴角回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就那样吧,也没怎么管过他。”

我妈看着我的成绩单时又想起何芳阿姨这句话,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两句:“要我说,芳姐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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