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之后+番外(37)
我发誓,我中考跑八百米都没有这么快。但效果还是有的,我们用了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冲到了后墙那里,这次几个人都很熟练,一下就跳上去又跳下来,虽然我觉得被逼的可能性更大。
当我准备接着跑的时候,一只手,冰凉的手,紧握住了我的胳膊,像铁钳一样不能撼动半分。
陈州的脸在那只早已短路,一闪一闪的照明灯下也显得晦暗不明,但我不必去看他,就能感受到他脸色应该不是很好。
我低下头,不死心地小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谢羌,这话该我问你吧。”他还攥着我的胳膊,把我箍得生疼:“你这么做多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能别用这种审犯人的语气审我成吗?”我尝试去掰他的手,结果一根手指也没有掰动,就更加气愤了:“陈州,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不用你管。”
他冷笑一声,在吵架方面也远胜于我:“你知道?你要是真觉得你做的对的话敢不敢把今天的事告诉你妈?”
我看向他,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拌嘴也常有,却没有像今天一样吵这么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愤怒,让我那些话这么轻易地就从我嘴里溜走,化成尖刀,化成利刃:“看到我妈打我你开心是不是,陈州,你倒是想你妈骂你打你,可人家压根不管你!”
陈州攥着我的手好像在那一瞬间泄了力,猝不及防地松开,然后爆发出一句更冷漠又恶毒的话,可他却说得那么轻松:“还真是,你还真是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我要是你妈,我也不想要你这样的女儿。”
我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我也恨我自己,真无能,真没用,吵个架就被气成这样。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到我身上,于此同时,他的整张脸也彻底埋没在黑暗里:“谁稀得管你,你自己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从黑暗,到光亮,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最后成一个小点,消失在红墙黑瓦中。
我站在草木繁盛的操场角落,终于有什么发泄出来了,那是我的眼泪,滚烫地在我脸庞划出两条河道。
我想和陈州说,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
我想和陈州说,我真恨你,我真恨你,你说了那些话。
我们两个像是相伴相生两株并蒂花,彼此拥抱生长,可最清楚的竟然还是对方的伤疤与软肋。
当我们敌对时,就可以精准找到并毫不顾忌地撕开那已经结好的痂,看着对方鲜血淋漓,然后宣布自己的胜利。
我们谁也没赢。
这是那天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悟出来的道理。
那天我没有回教室,抱着书包,去了自行车棚,等放学铃一响就骑车飞奔出学校。
后来徐川找了我一次。
“那天的线报是错的,老头根本没去突袭!”他愤愤不平地把手拍在栏杆上,“我好不容易快把那关打通了,现在倒好,又得重头再来了。”
我百无聊赖地踢着腿,敷衍地哦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那天的事实究竟如何我已经没有了探讨的欲望,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那天陈州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他是去捉我的。我只能想明白这一点。
徐川说了半天,又扯回到我身上:“那天光顾着跑了,怎么没看见你?”
“我被陈州拦住了,我们吵了一架。他就是觉得我不学好,不上进,整体就是瞎混。人家是天之骄子,就觉得世界都该围着他们转……”
话说到一半,徐川连着踹了我两脚,我回过头刚要发火,就看见一双黑洞洞的眼眸不厌其烦地注视着我。
如同一把冰冷的,仿佛随时会射出子弹的枪口。
陈州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蔑地笑了一下,然后旁若无人地走开。
这让我看起来更加心虚了。
徐川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我:“不是,真吵架了呀,吵这么凶啊?”
“还成吧。”我摆摆手,懒得再说些什么,转身朝教室里走去。
安娜此时正堵在教室后门,破天荒竟然来上学了,不仅如此,就连手上亮晶晶的指甲也恢复了原状。
她拦住我,问道:“你喜欢那个男的啊?”
我没理她,打算从前门绕过去,她就扯住我,不依不饶:“长得是挺像样的,难怪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