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细碎的记忆却突然浮现。

有很亲密的。

例如她和顾程诀在眼前的浴缸做过，太滑了她撑不住，只能完全由他托住。

瓷砖很冰冷，他的身体温度却过高。

她只能不停往对方身上靠。

也有在吵架的。

顾程诀抱她到洗手台，举着手指和她发誓：“我下次一定听你的话，你说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

江念怒骂：“真不要脸。”

诸如此类的片段实在是太多了，最后定格到学校里面的小路上。

炎炎夏日，蝉叫嚣着，阳光通过树叶照在地上，宛如碎玻璃。

她拿着照相机拍摄，镜头对准一个穿白t，带耳机的男生。

她鼓足勇气上前，叫住他：“你好同学，我给你给你拍张照吗？用于学校宣传。”

男生扯下耳机，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那应该是他们在大学之后第一次见面。

临走时他自我介绍说自己叫顾程诀。

或许在他停顿的某个瞬间里，他有在期盼江念能认出他就是家对面的男孩儿。

可江念没有。

她感觉到天旋地转。

手机嗡嗡嗡地响起来，是顾程诀。

---

另外的小区，家门大开着，球球在顾程诀脚下蹭来蹭去，拨出去的电话嘟嘟地响着，始终没有人回应。

上飞机之前，他给江念发了些消息，一直到现在飞机落地，江念只回了几个字。

【彼此冷静一下吧，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可太知道彼此冷静一下是什么意思了，连续几个小时都如坐针毡，一下飞机直奔江念的工作室，知道她下班之后直接回家了匆匆赶回来，可江念也不在这里。

顾程诀有些无力地坐下，手抚摸着球球的头，试图找到一些安慰，现在的一切都跟他之前预想的有偏差，看不到人，他安心不下来。

手机里面进入一条信息【已自动检测到人脸】

打开摄像头，监控里面是他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他会偶尔过去打扫，尽量让那里变得和江念离开前一模一样。

可无论做什么，都无法还原成以前的样子，房间的布局明明没有变，却像旧照片一样慢慢褪色了。

处于镜头中央的江念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手机就放在一旁，铃声刺耳，她一点要接的意思都没有。

当初江念提出离婚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场景。

顾程诀捏紧车钥匙，转身下楼。

---

江念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睡着的，一醒来就对上刺眼的白炽灯，鼻腔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记忆个一个月前重合，她下意识要坐起来，手被一股力拽住：“别动，在吊水。”

冰凉的液体进入身体之内，她此前的不适感已经完全消失了，就是懵，状况外的懵，不知道是自己来的医院，也不知道顾程诀什么时候到的，甚至连她之前生气的反应都没有了。

她缓冲了足足几分钟，才问顾程诀：“我怎么了？”

“可能是上次车祸的后遗症，医生说还没确定。”顾程诀嗓子沙哑，手依旧压在她胳膊上，“不会有事的，已经从外面调了医生过来。”

他不知道多久没睡了，胡茬都出来了，双眼通红，眼下乌青严重。

这幅样子，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情深。

江念更弄不懂他了，直接了当：“为什么骗我？”

顾程诀的视线在瞬间变得慌乱，紧紧抓住她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你听我解释，医生说你现在不能情绪激动，我会解释好的。”

“我不要解释，我现在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江念苦笑一下，“可能我真的不值得信任，你才一次次说谎。”

顾

程诀想反驳，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冷硬地说一句：“不是，我只是害怕，你得给我解释的机会。”

“我凭什么给你解释的机会。”江念提高音量，路过的护士都往里看了几眼。

她深呼吸，控制不住情绪：“你害怕什么，我都没说我害怕，我什么都不记得就这么相信你，谁知道你会对我做出些什么。”

顾程诀愣住，睫毛下垂，连手上的力度都松了几分。

他又露出常有的表情，好像很委屈，再多说一句话就要哭了，可他的形象又和她查到的那些视频完全不一样。

在那些视频里他永远都是运筹帷幄的样子，不露出半点破绽，让她怀疑他是不是也是这样让自己一步一步走入圈套。

江念收敛情绪：“说啊，你怕什么。”

嘈杂吵闹的医院里面，只有这个地方是安静的，顾程诀只能听到空调运作的声音，连江念的声音都变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