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什么？顾程诀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害怕她知道他的身份，害怕她知道他家里的事情，害怕她知道他欺骗，其实都不是，他只是怕江念知道他的真面目。

就跟顾欢了解他之后也会抛弃他一样，即使他是顾欢的亲儿子。

他的声音变得很小：“怕你不要我。”

江念偏过头，眨巴眼睛把眼泪憋回去：“好，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骗我和你结婚了？”

第49章

“不是骗。”他的语气变得神经质，“是你说要结婚的。”

江念气笑了，眼泪也开始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因为你骗我，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我不会和你有来往。”

“你看，连你自己都觉得你会为了那所谓的狗屁婚约和我保持距离，我敢跟你讲吗？”

他忽然变得很激动，试图去擦她的眼泪，被江念躲开，是非常防备的姿势。

顾程诀的眼泪顷刻间就落下来了，头伏在她肩膀上，泪水顺着脖子往下滑。

江念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想要的是一句解释，一句合理的解释，可以让面前错乱的状况有一个出口，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顾程诀似乎陷入一种误区之中，喃喃道：“如果我不这样，和你结婚的就会是纪未铭。我对你感到抱歉，但并不后悔，也不想伤害你。”

“你现在就是在伤害我。”

江念眼眶也是红的，克制着才没有说出更加伤人的话，只是把头偏向一边，没有去抱他，也没有挣开他。

顾程诀鼻尖在她的脖子上蹭着：“我以后真的不会了，不要这么对我。”

房间内很安静，他的声音盖过所有，江念始终没有松口，即使他们两个人心跳同频。

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小姐拿着表进来了：“记录一下情况，家属可以去拿药了。”

冷静许久，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尤其是顾程诀，双眼通红，连鼻子也是红的，护士小姐走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江念趁机从他怀里出来，侧躺着挡住脸。

顾程诀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我拿完药马上回来，有什么事情就联系我。”

江念没给他反应，顾程诀抽了抽鼻子，几乎是三步一回头地走出了病房门口，近乎出神地做完了所有的事情，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上一次她知道真相之后自己默默消化了一周，一周后直接提出了离婚，他连应对的准备也没有。

这一次江念的情绪外放得更厉害，可还是克制的样子，只要对他还有情绪，那他就有机会哄好他，顾程诀这么安慰自己，拿药回来的时候江念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她在装睡，在被子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是一种示好。

两人安静地待在一起，直到输液管里面的液体彻底消失，护士来拔针，红色液体混杂着药品溅出一道血线。

护士吓了一跳：“不好意思。”

她手背上的针眼也在冒血，顷刻间一块白纱布就红了一片。

江念用力按住：“没事，谢谢你了。”

护士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柔声和她说：“你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了，没什么问题，今天留院观察或者是回家都可以。”

“留一天吧。”

“我回去。”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护士不知道该听谁的，顾程诀先松了口：“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一路都很安静，江念看着外面，路过学校的时候顾程诀没话找话地提起了他们在大学里面的生活，说学校门口卖的烤红薯很好吃。

这个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一对小情侣站在红薯摊前正在挑选红薯，女生依偎在男生身上，亲密地给他喂糖葫芦串，男生看起来很不情愿，但是还是吃了。

平心而论她和顾程诀，除了身份上的隐瞒别的什么也没有，隐瞒也没给她带来实质上的伤害，毕竟他不骗钱又不骗色。

可她就是膈应，就像饭店老板说我炒菜的时候有可能掉了根头发进去，要注意一点哦，她当然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继续吃饭，更有可能的是她永远都在为那根可能存在的头发而担忧。

终于抵达家里面，已经是凌晨了，她困得睁不开眼睛，还是第一时间让顾程诀去了客厅。

顾程诀坐在沙发上面，双手交握，是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你先休息吧。”

“不要，我先跟你说清楚。”江念的声音冷冷的，“我觉得我们非常有必要分开一段时间。”

她话说完，没给顾程诀接话的机会：“不是现在马上就分手的意思，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因为同样的事情又差点分开，所以可能我们是真的很不合适，我明天就会从这里搬出去，你不要找我，希望你下次准备好的时候可以用顾程诀的身份出现，真正的顾程诀，那时候我们再来讨论要不要分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