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桥头看日落(4)
离开了藏着少男少女情绪的小镇,他们热烈地表达着独属于对方的爱意。可他们相处的时间长了,吵架的次数也渐渐多起来。
陶翼已经忘却当年吵架的原因,只记得当时是他第一次见到白墨哭。
白墨从没没掉过眼泪,她自己笑称自己心比石头硬,可此时他面前的白墨仰着脸望着自己,眼泪先是倔强得扒拉着眼眶,后无力地顺着白墨的脸流下。
他们分手过一次,就是在白墨哭的那一次。那天是星期六,他们一如既往周六到外面闲逛的所谓“出游”第一次搁置了。
陶翼单坐在宿舍的床上,空调嘈杂的嗡嗡声像蚂蚁一样啃食着他的心。
是因为什么来着?他之后有回忆过,是因为什么吵的架,又是因为什么再次复合。可最后他只记起在复合之后他们便没再吵过架。
陶翼毕业后开始寻工作,而白墨早已还是坚持不住学费提早退了学。在这之后两人的生活开始了新篇章。
他们搬到小小的出租房里,狭小的地板上两个身影依偎着,他们的头发互相缠绕,两颗心热得要融化地下的地板。
通过他们的相互扶持和陶翼父母的支助他们在几年后买了间小小的房子,可就在这时陶翼的父母却因为瓦斯漏气在那个充满少年回忆的小镇去世了。
他已经不想去回忆那段时光,冰冷的棺材,那些人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而低下的头,寂静的夜晚,无尽的空洞,和白墨流的第二次眼泪。
这种种,种种,为什么在短短的,短短的十年里他经历了两次。
在这之后他俩在老家待了一段时间,小镇在这段时间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片独属于他们的海似乎也不只属于他们了。
看着沙滩上成双成对的人群,感受着熟悉又陌生的海风,白墨将长发别到耳后,牵起陶翼的手:“它永远属于18岁的白墨和18岁的陶翼。”
陶翼低头看着眼前的人,岁月似乎没有带走她什么,他望着她望出了神,这一刻似乎一下度过了四季,最后嘈杂的人群将他拉回现实。“嗯。”……
陶翼是在老家一座老桥上向白墨求的婚,那座桥从他有记忆时好像就静静呆在那里,安静注视着小镇的变化和少年的成长,此时的它似乎变得更加稳重,那条小河依旧从它的身下流淌,河的尽头似乎与天空融为一体。
那日的余晖似乎格外眷顾着他们,在落日的注视下他将戒指稳稳地戴在女孩手上,没有人群的欢呼,没有热烈的拥抱,回应他的只有潺潺流水声,余晖下女孩被染红的脸颊和她仍然清澈的眼睛。
太阳终于还是落山了,她的白墨死在与他订婚的一周年,像是一场命中注定的轮回,被余晖眷顾的女孩终于随着余晖逝去,直到她去世陶翼才察觉原来岁月原来真的没有带走她的什么,连在她心里,儿时留下那片阴影也没有带走。即使他的爱将她整颗心都包裹住也无法填补那块伤疤。
在白墨自杀的一星期前,她突然说要回家看看,在她的要求下陶翼没有陪同。是不是她的家人对她做了什么!?陶翼在那天独自守着她时心里想着。
可和她叔叔那场简单的谈话中得知白墨只回家呆了几个小时,在这期间只留下一句古怪的话:“帮我把这个箱子给他。”说话间她叔叔也将那个箱子递到他的手上。
陶翼想要狠狠扯住她叔叔的领子大骂他你说谎,骂他之前都是怎么对待白墨的!但仰起的手死死握成拳头又无力垂下。……
“陶翼,你累了吗?”陶翼浑浊的眼睛转动了一下,记忆如潮水般差点就要把他淹没。
眼前的白墨变成了两个,三个。他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再次睁眼看向眼前18岁的白墨。“我没事,你今晚就睡这里吧,我有些东西要忙,今晚就不睡了。”
“这怎么行,你看起来已经很累了。”白墨拉着他的衣袖,担心的眉头皱起,陶翼叹息一声,瘫坐在床上,“体谅一下陶翼吧,现在你眼前的陶翼可刚死了自己的未婚妻呢。”
白墨没有回话,犹豫了一下说到,“阿姨他们呢,没有回来陪你嘛?”“他们,他们也不在了。”
她抬起头不再说话,陶翼与她对视突然发觉白墨与此时的白墨相比还是变了的,十年后的她的眼睛里不会像这样藏不住事。
陶翼没有继续话题,像突然想起什么把那个白墨交给他的箱子再次给了过去的白墨。“这是你给我的,但是有密码,我试了好几种可能都不对。”
那个箱子不过一本数学书大小,很朴实无华的铁盒子,上面扣着密码锁。白墨接过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是我的箱子,但我不记得我给它上锁了啊?”她也茫然的望向陶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