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荒年+番外(26)
“惊喜!”她举起盒子,“你最喜欢的栗子蛋糕,我特意跟巴黎蓝带的师傅学的!”
许言秋接过蛋糕,侧身让她进门。
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飘过鼻尖,不是婚前常用的那款,更成熟,更优雅。
——是谢太太的味道。
“新婚生活怎么样?”许言秋一边泡茶一边问,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嗯挺好的。”她坐在沙发上,好奇地打量我的公寓,“就是谢呈若工作太忙,经常出差。”
许言秋把茶杯递给她,在她对面坐下。
她看起来有些不同了,眼角眉梢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但笑起来时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尝尝蛋糕?”她打开盒子,露出一个精致的栗子蒙布朗,“我第一次做,不知道成不成功。”
许言秋切下一小块送入口中。
栗子泥的甜香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朗姆酒味,完美复刻了我最爱的味道。
“好吃吗?”她期待地问。
“很棒。”我由衷地说,“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
“学了好久呢。”她得意地笑了,“谢呈若都不让我进厨房,说怕我烫着。”
听到谢呈若的名字,我胸口一阵发闷,但面上不露分毫:“他对你很好。”
“嗯。”姜渺渺低头搅动茶杯,“他很好。”
一阵沉默。
许言秋感觉到她今天来不只是为了送蛋糕,但不确定她到底想说什么。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
“许言秋,”她突然抬头,直视我的眼睛,“婚礼前夜,你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
他握紧茶杯。
高烧那晚的记忆支离破碎,只记得一些零散片段
——姜渺渺的手,眼泪,还有那句“要幸福”
“不太记得了。”许言秋谨慎地回答。
“你说”她深吸一口气,“'渺渺,我爱你,从七岁开始就爱你'。”
茶杯从许言秋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滚烫的茶水溅在我的裤腿上,但我感觉不到痛。
“我我真的这么说了?”声音干涩得不像是自己的。
姜渺渺点点头,眼睛亮得惊人:“你还说了很多关于星星发卡,关于每次我生病你都守着,关于”她顿了顿,“关于你为了我去北京,而不是浙大。”
许言秋弯腰捡起茶杯,手微微发抖。
二十年的秘密就这样被高烧出卖,毫无防备地摊开在她面前。
“许言秋。”她突然倾身向前,从我放在茶几上的钱包里抽出了什么——那是一张她的照片,大学毕业后拍的,我一直随身携带。“这是什么?”
许言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照片上的姜渺渺站在阳光下,笑得灿烂,那是我最爱她的样子。
“书房里的素描本,抽屉里的票根,书架后的星星发卡”她每说一样,我的心就沉一分,“许言秋,你是不是喜欢我?”
直接得像个孩子,就像七岁那年她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一样不加掩饰。
二十年来,这个问题一直横亘在我们之间,如今终于被问出口。
许言秋抬头看她,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一圈光晕,像是回到了初遇的那天。
也许有些问题,注定要有答案。
“是。”我轻声说,“从你递给我那块小兔手帕开始,从你追着搬家卡车跑开始,从你每次生病我都守在床边开始我一直爱你,姜渺渺。”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感到一种奇异的解脱,仿佛二十年来压在胸口的巨石终于落地。
无论结果如何,至少这一刻,我不再需要伪装。
姜渺渺的眼睛湿润了。她伸手抚摸我的脸,指尖冰凉:“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因为”我抓住她的手,轻轻放下,“你的笑容比我的爱情更重要。”
“傻瓜”她的声音哽咽了,“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早知道”
“早知道会怎样?”许言秋苦笑,“选择我而不是谢呈若?”
她沉默了,眼泪无声地滑落。
答案显而易见——即使时光倒流,她还是会爱上那个在辩论台上光芒四射的谢呈若,还是会为他的才华倾倒,还是会戴上他给的戒指。
有些事,与时机无关。
“对不起。”姜渺渺最终说,“我我不知道”
“不需要道歉。”许言秋递给她纸巾,“这不是你的错。爱一个人从来都不是错,不爱也是。”
姜渺渺突然哭出声来,肩膀剧烈抖动:“可是可是我可能永远永远找不到比你更爱我的人了”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心脏。
他多想伸手抱住她,告诉她不必寻找,我就在这里,一直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