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无恙(260)
“连这你都知道?”他语气中带了三分讥诮,“你难不成还要告诉我,在丛静阿姨家里没见过他?”
怎么定义“见过”。
“也算见过吧。但是我忘记了。”
“忘记了现在怎么又记得?”
“做梦梦见了。然后就记起来了。”
他的表情明明白白地说着他一个字都不信。贺美娜恍惚地想着。毕竟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不过说出来也好,她甚至有一种解脱了的快感。
“……还有呢。”
“后来?后来你们去了哈佛读书,我也和他在网上聊过天。”
“聊天?”戚具宁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有点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问,“……是我们刚到哈佛的第一个学期?”
“是。”
“……你是不是和他说过,想申请哈佛;春假的时候,他寄了一大包fruity bonbon给你。”
“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聊天是你20岁生日那天。之后他就把我删掉了。再没联系过。”
戚具宁松开了她的双臂。
是她。
原来是她。
攒钱是为了她。
春假时买的糖寄给了她。
没开始就结束了的那个人是她。
他一直知道危从安心里有个很特别的女孩子,他再怎么试探底线,也绝不会去提到的那个她。
早知道贺美娜就是这个女孩子,他绝不会接近她。
戚具宁突然觉得发生的这一切,真是荒诞而扭曲。
良久,他嘶哑地问了一句。
“没了?”
她也哑着嗓子回答:“我记得的就只有这些。”
她太可怕了。她真的太可怕了。居然隐藏了这么大一个秘密来到他身边。
她到底想要什么。她到底想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
“和他……你全都忘了?是真的忘了,还是说,只是‘忘了’告诉我。”
“有些是忘了。有些是不想记起来。还有一些是因为——”她恍惚地说,“当时只看到了你。”
戚具宁错愕地抬起头。
太精彩了。
她都这样解释了,他还能挑剔什么。他恨不得为她这一番精彩绝伦,曲折动人的发言鼓掌叫好。
戚具宁突然站了起来。
“边明。边明!”
“我在。”
“收拾东西。”他平静地说,“我们回圣何塞。”
边明不发一言,仿佛没有看到贺美娜一般——就像贺美娜也一直没看到他的存在一样——绕过她,单膝跪地,开始捡起撒了一地的文件。
她是个多余的人。
贺美娜咬着牙,扶着书桌站了起来。
边明的动作很利落,已经整理好公文包,进卧室去拿行李箱了。
“具宁,我们需要谈一谈——”
他打断了她,冷漠地说:“既然你不舍得离开波士顿,那就好好地待在这里。等我下次回来,会和你谈的。”
他不再看她哪怕一眼,就这样离去。
贺美娜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
上班。下班。回家。睡觉。然后再下一个循环。
这个循环里并没有等待戚具宁这一项,但又处处都是戚具宁的阴影。
每个周末她都会发Schat问戚具宁是否回来。但是他从来没有回复过。更不用说主动给她发消息。
时间就像鲨鱼的牙齿,一排又一排,不断地凌迟着波士顿的贺美娜。
也凌迟着圣何塞的戚具宁。
还有纽约的危从安。
圣诞节前夕,一整棵冷杉送到圣何塞的家里。佣人们准备装饰,提出的几个方案都被戚具宁很不耐烦地否定了。
边明知道他的心思,于是问他:“要不要问问贺小姐,来不来圣何塞过圣诞。”
“问她干什么!”
可是到了12月21号那个周六,戚具宁推掉了所有工作,没有出门,也没有给边明安排任何工作。
边明心领神会,道:“如果今天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想请个假。”
戚具宁不置可否,良久才道:“去吧去吧。随便你想去哪里去哪里。我也管不了你。”
边明便坐最近的一趟航班回了波士顿,以最快的速度赶至布鲁克林大道上的公寓。
中午时分,贺美娜不在家。
Maria将家里收拾得很整齐,很让人放心。那扇被踹坏的门已经按戚具宁的要求修好并加固,换了新的门锁,所有钥匙都在她自己手上。
他又看了看厨房,发现冰箱空荡荡的,一应炊具也不像是近期用过。
然后他看到餐桌上有一张名单,以及两张空白圣诞贺卡。
名单上一共二十八个人,每个人姓名后面都打了一个对勾。他猜测她应该是买了三盒圣诞贺卡,每盒十张,寄出去了二十八张,还剩两张。
他确定戚具宁没有收到来自贺美娜的圣诞卡。可他还是不死心,将二十八个名字一个个看过去,果然没有戚具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