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无恙(261)
当然也没有他。
边明不仅擅长隐藏,也很擅长等待。接受狙击训练的时候,他常常会在训练场地一动不动地待上36个小时。
等待的时候,也是他大脑放空的时候。
他记得那天睡完午觉起来,房间里很暗,妈妈坐在床边,两手伸至他腋下一使劲儿,将他抱至膝上坐着。
妈妈摸着他的脸,低低地说:“明仔。不要说话。听妈妈说。”
“现在妈妈要和你玩一个捉迷藏的游戏。待会大良和阿玉会带你出去,把你藏在一个很隐秘很隐秘的地方。你乖乖地呆着,等妈妈来找你,好不好。”
她说:“你藏得越好,越不容易找到,你就赢了。”
他兴高采烈地问:“赢了有什么奖励。”
“妈妈的巧克力都给你。”
“那我要是藏得太好了,你找不到我怎么办。”
妈妈亲了亲他的脸颊。
“你等着妈妈。妈妈会来的。”
但是妈妈没有来。
他可能是藏得太好了。
不过没关系。
他可以等。
他耳廓一动;走廊上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是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一条缝,走廊上的灯光泻入。
他开口:“贺小姐。”
边明太出神,竟然没注意天色已晚,自己是坐在黑黢黢的客厅里——对他来说白天黑夜并没有什么区别。贺美娜刚加班做了一天的PPT,浑身疲累得很,一开门发现客厅里坐着个人,正如社会新闻里常见到的那种恶性案件一般,即刻被吓得半死,一口气没上来,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边明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飞奔上前,一边试着她的呼吸和脉搏,一边打了急救电话,告知地址和症状。然后他将她打横抱起,本想送回她的房间,但发现自己没有钥匙;赶紧转身送到戚具宁的房间里安顿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自己亦是出了一头一身冷汗,又立刻拨通了戚具宁的电话。
还没说上两句,他就听见床上有了动静,她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
“边明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边明将电话放到床头柜上,急切道:“你醒了?贺小姐,你感觉怎么样?你不要动。急救人员马上就到。”
她的声音很虚弱:“我没事。只是吓着了。不用去医院。麻烦你把我的包拿过来,谢谢。”
边明奔去玄关拿她的包,结果一心急拿倒了,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他单膝跪在地上,一样样地去捡——手机,钥匙,门禁卡,记号笔,名片夹,口红,还有两个橙色药瓶滚到了沙发底下。
他顿了一下,拿起药瓶。
他认得这两种药物的名称。一个是控制心率的Metoprolol Tartaric Acid(酒石酸美托洛尔);一个是质子泵抑制剂R-omeprazole(奥美拉唑)。
边明并没有迟疑,将药瓶和包都送进房去,然后又出来去厨房倒水。这时他才发现居然没有即饮热水。他倒了半杯矿泉水,在微波炉里叮了三十秒,捧去给贺美娜。
但后者已经把药硬吞下去了。
边明捧着水杯,站在床边。见她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他急急道:“贺小姐。你刚吃了控制心率的药。”
“是的。”
“你不能随便吃药。”
“我只是偶尔吃一颗控制心率。我现在心跳的很厉害。不吃的话才对心脏不好。”闭目了一会儿,她又说,“你说不要随便给人开门。遇到能随便进来的人,我又该怎么办呢。”
边明不语;她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那个两寸见方,像名片夹一样的东西,瞟了他一眼,道:“你可以出去一下吗。”
“这是——便携心电仪?”
“是的。”她说,“现在的科技是不是很先进。”
边明退出去并带上门。这种最新的六通道心电仪需要直接联通双手和左腿膝盖或脚踝,然后将数据传至手机。她今天穿的是羊绒长裙,里面是打底裤,他在场的话,她不好操作。
他在外面呆了大约五分钟,此时救护车已经到了楼下,他接了急救人员上来,又敲门:“贺小姐,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她很明显已经比刚才平静了许多,很专业地对急救人员讲述了自己的病情,并将手机上刚测得的心电图给他们看了,确定除了心率太快之外没有其他问题。急救人员见她处置专业,便简单嘱咐了几句,离开了。
贺美娜问边明:“你老板回来了?”
“没有。”他小心翼翼地问,“贺小姐要不要去圣何塞过圣诞?戚先生买了很大一棵圣诞树。”
她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道:“是他叫你来的么。”
“是。”
她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