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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鸟(15)

眼前裂开大片白光,后脑勺上剧痛袭来。

耳畔的声响不像敲击,更像是一个饱满的西瓜被铁锤砸开,声音的源头,在她颅骨之中。

世界天旋地转。

徐静茹彻底失去意识。

……

痛。

头痛得像要裂开。

不知昏迷了多久,徐静茹艰难掀开眼皮。

视野内,并非医院洁白的天花板,而是纯粹的黑暗。

黑暗如此浓郁,好似冰冷沥青,沉甸甸压在眼球上,让她喘不过气。

空气里有霉味,和铁锈般的甜腥。

这是哪里?

徐静茹的记忆出现短暂断层。

她只记得自己和父母争吵,去了河边散心,捕捉到若有似无的动静……然后呢?

然后是那道诡异的人影,和一记重击。

绑架。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她混沌的思绪。

徐静茹试着活动身体,不出所料,手脚被铁链紧紧绑上,连在墙角的管道。

铁链长度不足一米,这是她仅剩的活动范围。

“有人吗?”

徐静茹喊了声,因为恐惧和干渴,嗓音沙哑至极。

回答她的,只有死寂。

“救命!有没有人?救命!”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近乎崩溃地,徐静茹拼命嘶喊、咒骂、哭泣,直到嗓子发哑,精疲力竭。

这间囚室,像一具隔音的棺材,将她与整个世界隔绝。

绝望如海水,渐渐把她淹没。

徐静茹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

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杀人魔。

江城连环凶杀案。

惨无人道的虐待,骇人听闻的杀人手法,三个无辜枉死的女人……

只存在于新闻里的报道,在这一刻,成了悬在她头顶、即将落下的铡刀。

她是不是,也要死了?

徐静茹的身体不受控制颤抖起来。

短短片刻,她想起爸妈的脸、教练鼓励的眼神、和她曾无数回踏足过的跑道。

都结束了吗?

她还没和爸妈和解,还没跑上市运会、乃至更大更瞩目的赛场,还没拿到梦寐以求的金牌,就要悄然无声地,死在这个发霉的、肮脏的角落里?

徐静茹不甘心。

她咬紧牙关,泪水糊了满脸。

不行……

最后的期限尚未到来,说不定,还有机会。

只靠哭是没用的,赛场上,没人会因为眼泪获得胜利。

徐静茹狠狠掐一把大腿,剧烈的疼痛让大脑清醒几分。

她调整节奏,一呼,一吸,强迫自己冷静。

别害怕。

她对自己说,徐静茹,想一想,每次你跑到极限,觉得再也坚持不下去,你会做什么?

后脑持续性传来剧痛,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搅动脑髓。

一个名字撞进脑海。

威尔马·鲁道夫。

曾患过小儿麻痹、猩红热、双侧肺炎,被医生告知将终生残疾,却最终战胜疾病,成为被载入史册的女子短跑运动员。

现在这点疼,跟她戴上矫正器的腿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因后脑受创,眩晕感一波强过一波,徐静茹恶心想吐。

她用力深呼吸,继续回想。

戴安娜·奈德。

六十四岁时,在浩瀚无边、充满危险的漆黑大洋中,游了整整五十三个小时、一百七十七公里,成为首个无防护设备,横渡古巴到佛罗里达海域的泳者。

她面对的,是比这间黑屋更广阔、更深沉的幽暗与孤独。

胃部痉挛了一下,力气像被抽干,分不清源于饥饿还是恐惧。

徐静茹颤抖扬起手臂,用力拭去混浊的泪水。

张伟丽。

当过幼儿园老师、前台、销售,凭一腔热血和一双铁拳,硬生生闯入格斗赛场,成为亚洲首位UFC世界冠军。

她被击倒过,又重新站了起来,用更强悍的方式。

她们都是运动员。

徐静茹告诉自己,你一直羡慕她们、崇拜她们、把她们看作目标,不是吗?

她们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难,你学着她们的样子,咬牙撑过去。

好不好?

……

对,就是这样,慢慢放松,长长地、平缓地呼吸。

像赛前检查一样,分析当下的处境。

先确保身体机能正常。

除了头疼、胃疼、恶心、心口发闷,有没有别处难受?

徐静茹活动了一下,还好,暂时没发现新的伤情。

再看看绑住手脚的铁链,在它的限制下,是否有可能对凶手做出反击?

她拉了拉,纹丝不动。

徒手挣脱的概率为零,真要逃脱的话,需要时机和工具。

至于周围的环境……

别着急,伸手摸索每一寸空间,冰冷墙壁,粗糙地板,生锈的铁质管道。

这里空空荡荡,没找到可供利用的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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