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225)
谢时依身心俱疲,放任自己泡了一个长久的,惬意的澡。
换上睡衣,再给肩膀涂抹药膏。
宋一的手掌实在太大,掐住她薄薄肩膀时,好几处落点在背后。
她自己不方便涂抹,对着镜子抹了半晌,也没抹上多少。
恰逢这时,房门响出两声叩击,云祈冷调的声音传来:“吃饭。”
谢时依一下班回家就撞上了宋一那只鬼,忙活到现在,确实还没吃晚饭。
她不管涂没涂好药膏,披上一件薄外套出去。
云祈同样冲洗过,衣着干爽的家居服,在她面前放了一碗配菜丰富,色香味俱全的打卤面。
他如常落坐在她对面,挑起同款面条,低眉垂目,一声不吭地吃。
谢时依也默默无声,尽量不打扰到他。
尝了两口面条,谢时依觉得有些淡,抬眼一看,餐桌边角摆放了几瓶调味。
她瞧见其中一个贴有“生抽”的标签,伸手去够。
一时忘了自己肩膀负伤,一动就有尖刺般的痛。
她探出去的手臂不由顿了顿。
云祈掀起眼眸,睨她一眼:“不会喊人?”
他拿起那瓶生抽,放去她面前。
谢时依讪讪收回手,轻声说了句“谢谢”。
云祈不悦的眸光经过她清瘦的肩膀:“涂药没?”
谢时依“嗯”了声,慢悠悠倒出酱油。
云祈再盯她几眼,饭后收走餐具,放进洗碗机,同时对她说:“上去把药拿下来。”
谢时依略有意外,难不成他是想要回那些药?
还以为是送她了。
谢时依狐疑地把药提下来,放上茶几就打算回三楼。
云祈眼尾却扫过身旁的空位,不容商议地说:“坐。”
谢时依云里雾里,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犹疑两秒,坐上了沙发。
没有和他相邻,而是分外自觉,隔出一个空位。
云祈像是较为不满,沉沉盯她几下,蹭起身,挪到了她手边。
棉花糖一样松软的沙发弹起又压低,细微震动伴随一泓凌冽薄荷,横行无忌地漫过谢时依。
不自在刚刚浮上她心头,单薄外套受到外力干扰。
云祈扯住她领口,不由分说朝下面拉。
谢时依惊愕不已,浅色瞳仁速速闪烁,她一面拉回衣服,一面扭头质问:“你干什么?”
“上药。”云祈指间多了一管药膏,悠悠掀起双眸,好整以暇地问:“不然你以为呢?”
谢时依哑口无言,仍旧死死攥紧外套,不肯撒手。
云祈精准地问:“你自己涂得到后面?”
谢时依更加无法反驳,见他拿着药膏坚持,慢慢松开一些外套。
与此同时,她转身背对,不去看他。
很是自欺欺人。
但能治治极速升温的双颊。
谢时依指节牵制在外套前襟,只露出一个肩头。
云祈瞧着那片雪色之上的斑斑淤痕,古井无波的眼底瞬时暗流奔涌,深沉近墨。
他手上的动作却是极轻,用不太常用,没什么茧子的食指指腹,沾上豆大的药膏,微微触及她皮肤,一点点涂抹。
清凉膏体碰上他指腹的浅淡温度,来来回回在谢时依肩膀后方打转,仿若羽毛顶梢不停在扫,麻麻痒痒,煎熬而难耐。
明明这栋别墅的新风系统效果极佳,空气远比雨后丛林清新,这一刻,谢时依却感觉四周黏糊,又热又闷。
她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两口,没话找话,以此转移注意力:“你是不是知道宋一来找我了?”
她回顾傍晚的桩桩件件,发觉云祈突然找上门来,砰砰拍响门板,应该不是凑巧。
他之前可是在生她的气,好些天没回过小区了。
并且房门一开,云祈见到她家里站着宋
一,也没有太大的意外。
云祈低低“嗯”了声:“我查出宋一的资料,正想发你,了解到他好像乔装打扮,进了小区。”
谢时依急切地转回身:“你查到了什么?”
云祈涂抹药膏的右手滞在半空,厉眼盯她:“别瞎动。”
谢时依弱弱地转回去,老实坐好。
云祈继续给她上药,不徐不疾地道来。
他比谢时依更先怀疑小谢,想方设法动用了不少人脉,查出的资料更为详细。
宋一孤身在云省摸爬滚打,凭着不要命的狠劲儿,闯出不小的名堂,原本最是厌恶太阳的他,迫不得已日日酷晒。
他从前在北城,白得惨无血色的皮肤烤成了如今的古铜色,一身腱子肉更为凶悍贲张。
祸害遗千年,他挺过了三年前那场大火,但被烧得不轻,损伤了声带。
他干脆找了国外顶尖的整形医院,做了一系列整形手术。
削骨剔肉,修复断眉,模糊五官,将原本邪肆出挑的面庞整得平淡无奇,要不是身形依然优越,个高腿长,一定丢进人堆就很难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