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大手撕扯着红布褂子，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绝望，淹没了她的意识。

喉咙被恐惧扼紧，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泪水无声地流，滑过脸颊，落在枕头上。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她的大学，她的未来，她的人生……

都像那张被撕得粉碎的录取通知书。

被践踏在污泥里，再也拼凑不回来了。

就在那带着浓重口臭的嘴唇即将贴上她脸颊时，

许静怡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是林小嫒那种被绝望浸透的眼神。

那是一双凝聚了寒冰的眼睛。

时间紧迫。

必须一击必中。

念头电光火石间闪过。

许静怡的左手，在身下疯狂地摸索着。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是剪刀。

林小嫒藏在枕头底下，准备用来自我了断的剪刀。

她毫不犹豫地攥紧。

不是刺向身上那个令人作呕的老鳏夫。

而是借着对方身体压下来的重量，将剪刀锋利的尖端，狠狠对准自己左臂猛地一划。

“嗤啦——”

温热的鲜血汹涌而出，血腥味在新房弥漫开来。

“呃啊——”

许静怡发出凄厉的惨叫。

声音撕裂了夜晚的宁静。

老鳏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喷溅的鲜血吓懵了。

他压在许静怡身上的动作猛地僵住。

就是现在。

许静怡抬起右腿，用膝盖狠狠顶向对方的下腹软肋。

“嗷。”

老鳏夫猝不及防，痛得蜷缩起来，手一松。

许静怡像一条滑不溜手的鱼，从他身下挣脱。

她甚至顾不上左臂伤口带来的剧痛和眩晕。

踉跄着扑向房门，用身体狠狠撞开。

“救命啊，杀人啦。”

她大声吼叫着，声音划破夜空。

“陈卫东，陈卫东抢了我的大学。他要灭口，他派人来杀我灭口啦。”

左邻右舍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

被窝里的嘀咕变成了惊疑的骚动。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许静怡看也不看身后捂着下腹的老鳏夫。

她带着满身刺目的血迹，冲到小院里。

院子里的月光，将她此刻的形象照得无比骇人。

散乱的头发，沾着泥土和血块。

脸上纵横交错着血污和泪痕。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左臂，衣袖被染透，鲜血顺着指尖砸在泥地上。

她举起那条流血的手臂，指向陈卫东家小院的方向。

“爸，妈，你们好狠的心啊。”

她带着哭腔。

“为了林晓峰，为了你们那个宝贝儿子，你们卖了我。拿我的卖身钱给他铺路，你们毁了我一辈子。”

“陈卫东。”

她声音更大了，带着恨意。

“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偷了我的录取通知书。省城XX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录取编号是XXXXX，你偷走了我的人生。现在还要我的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众人炸开了锅，议论声、惊呼声、责骂声沸腾起来。

“我的老天爷啊，血，流了好多血。”

“听见没？她说陈卫东偷她大学录取通知书。”

“省城XX大学，那不是老陈家小子刚去报到的那所吗？”

“编号都说出来了，这还能是假的。”

“怪不得林家急着把她嫁了，还是嫁给老刘头这个鳏夫，这是要堵嘴啊。”

“天杀的，顶替上大学，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老刘头，是不是陈卫东指使你杀人的？”

无数道惊疑、愤怒、探究的目光，看向院子中央的“疯女人”身上。

林家破旧的木门被拉开。

林父林母冲了出来，脸上血色尽褪，写满了惊恐和暴怒。

“林小嫒，你这个疯婆子，胡说八道什么。”

林母尖叫着扑过来，伸手就要捂许静怡的嘴。

“你失心疯了，想男人想疯了，敢污蔑陈干事，我撕烂你的嘴。”

林父也铁青着脸，抄起墙边的扫帚就要打。

“孽障，还不给我滚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然而，邻居们早已围了上来。

几个膀大腰圆的婶子一把架住了扑过来的林母，怒斥道：“干什么，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看看你们闺女，血都流成这样了，你们还是人吗？”

“她说陈卫东顶替，还有编号，这事必须说清楚。”

“对，说清楚，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父的扫帚也被几个汉子劈手夺下。

林家父母面对群情激愤的邻居，又气又急又怕。

“她是疯子，她的话不能信，她污蔑，污蔑。”

这时，陈家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

“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