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怡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嘴角那抹弧度，带上了掌控全局的嘲讽。

王卫东的水性其实也就一般，加上小腹的伤被冷水一激，疼得直抽气。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游到已经半昏迷的陈雪梅身边，胡乱抓住她的胳膊往回拖。

渠水又急又冷，两人挣扎着，好几次差点一起被卷进漩涡。

等王卫东连拖带拽、耗尽力气把陈雪梅弄上岸时，两人只剩下大口喘气的份儿。

陈雪梅脸色惨白，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狼狈不堪。

第103章 难产而亡的知青4

她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几口浑浊的泥水，看向王卫东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依赖。

王卫东累得瘫在地上，小腹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

可一低头，看到陈雪梅眼神深情地仰望着自己，一股虚荣感涌了上来，暂时压过了疼痛。

他下意识地搂紧了怀里瑟瑟发抖的身体。

“卫东哥，呜呜，我以为我死定了，是你救了我。”

陈雪梅的哭声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刻意放大的柔弱，死死抱住王卫东的腰。

许静怡这时才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停在几步开外，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地上这对患难鸳鸯。

她的眼神带着一丝玩味。

王卫东看见许静怡，那点刚刚升起的虚荣和暖意瞬间被浇灭，取而代之的是被撞破“好事”的窘迫和一股莫名的恼怒。

他下意识想推开陈雪梅，却被她抱得更紧。

“林晚晚，你怎么在这里？”王卫东的语气带着质问。

许静怡没理他，目光落在陈雪梅身上，“命挺大，下次推人下水前，记得先掂量掂量自己会不会水，害人不成反害己，蠢。”

陈雪梅浑身一僵，看向许静怡，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被戳破的怨毒。

她怎么知道？

她看见了？

许静怡却不再看她，目光转向王卫东，带着嘲讽：“王卫东，英雄救美，感觉不错吧，恭喜，锁死了。”

说完，不再看两人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的脸色，背着药箱，转身就走。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渠岸上。

身后，是王卫东气急败坏的吼声和陈雪梅带着哭腔的辩解：“卫东哥，你别听她胡说。是她推我，是她想害我，是她。”

狗咬狗的戏码，才刚刚拉开序幕。

英雄救美，湿身相拥。

在那个年代闭塞的生产队里，这简直就是最劲爆的桃色新闻。

第二天，整个红旗大队都沸腾了。

“听说了吗？王卫东跳渠里把陈雪梅捞上来了，俩人抱得那叫一个紧哟。”

“啧啧啧，孤男寡女，湿漉漉的抱在一起，哎哟，羞死个人。”

“不是都传王卫东以前跟林大夫……现在这算咋回事？”

“呸，林大夫现在可是正经医生，能看上他？我看是陈雪梅早就跟王卫东勾搭上了。这下好了，抱也抱了，摸也摸了，王卫东不娶她，她还能活？”

流言像长了脚，越传越离谱。

有人说亲眼看见王卫东在水里摸了陈雪梅，有人说陈雪梅的肚兜都露出来了……唾沫星子简直能把人淹死。

王有福气得在家摔了茶缸子。

他本想给儿子找个城里知青，图点名声，结果先是林晚晚当众打了儿子脸，现在儿子又跟名声臭了的陈雪梅搅在一起，还闹得人尽皆知。

他指着王卫东的鼻子骂：“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管不住裤腰带，陈雪梅算个什么东西？破鞋，你沾上她，以后还怎么在队里抬头？”

王卫东也憋屈得要命。

他救人是本能，可被陈雪梅死死缠上，又被流言蜚语架在火上烤，现在连他爹都骂他。

再看陈雪梅，那点因为救人而生的好感，在巨大的压力和流言蜚语下，迅速消磨殆尽，只剩下烦躁和厌恶。

王卫东开始躲着陈雪梅。

陈雪梅的日子更难过。

女知青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鄙夷和疏离，背后指指点点。

队里的婆娘们更是唾弃她“不要脸”“勾引男人”。

她去找王卫东，王卫东要么躲着不见，要么见了面就一脸不耐烦：“行了行了，别来找我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卫东哥，你不能这样，是你救了我，我们……”陈雪梅眼泪汪汪，试图去抓王卫东的胳膊。

“滚开。”

王卫东猛地甩开她，力气之大，让陈雪梅踉跄着差点摔倒。

他厌恶地看着她，“少来这套，要不是为了救你，我能惹这一身骚？以后离我远点。”

陈雪梅呆呆地看着王卫东绝情离去的背影，如坠冰窟。

巨大的落差和屈辱感几乎将她撕裂。

救命的英雄，转眼就成了催命的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