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到了。

老支书和张红军脸色都凝重起来。

这年头，生活作风问题可大可小，真要闹大了，整个大队都跟着丢脸，评先进、分物资都可能受影响。

“他娘的。”老支书骂了一句，把烟杆往桌上一磕，“红军，叫上民兵连长和妇女主任，再喊几个可靠的壮劳力，咱们去看看。”

张红军看了眼许静怡，见她一脸坦然，一跺脚：“行，我这就去叫人。”

夜色浓重，月亮被薄云遮着，透下些惨淡的光。

河边那片玉米地黑黢黢的，风吹过叶子，哗啦啦响。

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地钻了进去。

“峰哥，咱真要这样吗？”苏晓柔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害怕，“我总觉得心里慌得很。”

“闭嘴。”赵峰的声音压抑着烦躁和狠厉，“不弄了她，你我以后在红星大队还能抬头做人吗？她今天敢那么对我们，明天就敢去公社告状，到时候咱俩都得完蛋。”

他手里捏着一根粗麻绳，眼神在黑暗中闪着凶光。

“等她来了，按计划行事，捆结实了扔河里，就跟上回一样，到时候就说她自己想不开投河。”

苏晓柔吓得一哆嗦，想起上次推人下河的感觉，腿肚子直转筋。

暗处，许静怡领着大队长、支书、民兵连长、妇女主任，还有几个黑着脸的壮实社员，悄无声息地围了过来，恰好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上回？跟上次一样？

张红军几个人的脸色瞬间铁青。

许静怡眼底一片冰寒。

果然如此。

就在赵峰焦急张望，苏晓柔瑟瑟发抖时，许静怡猛地打开手里的旧手电筒，一道光柱直接打在两人脸上。

“赵峰，苏晓柔，你们果然在这里搞破鞋，还想杀人灭口。”许静怡的声音又亮又脆，划破夜空。

与此同时，民兵连长一声暴喝：“不许动，抓起来。”

几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束同时亮起，将惊慌失措的两人彻底笼罩。

几个民兵如狼似虎地扑上去，三两下就把试图挣扎的赵峰摁倒在地，捆猪崽似的捆了个结实。

苏晓柔吓得尖叫一声，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被妇女主任带来的两个壮实婶子一左一右架了起来。

“你们…你们怎么…”赵峰被压在地上，脸贴着泥土，又惊又怒，完全懵了。

“我们怎么知道？”许静怡走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根粗麻绳，在手里掂了掂，“当然是你俩臭味相投，约好的啊。不是还想捆了我扔河里吗？赵峰，苏晓柔，上回推我下河，没淹死我，很失望吧？”

张红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峰：“好你个赵峰，原来上次静怡落水不是意外，是你俩下的毒手。”

老支书痛心疾首：“丧良心啊，你们两个，真是坏透腔了。”

妇女主任朝着啐了一口：“狗男女，不得好死。”

人赃并获，阴谋败露，连上次的罪行也一并揭穿。

赵峰面如死灰，彻底没了声响，只有粗重的喘息。

苏晓柔更是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带走。”民兵连长厌恶地一挥手，“先关大队部仓库，明天一早扭送公社公安特派员。”

赵峰被粗暴地拖起来，苏晓柔也被架着，在一片斥骂声中踉跄离去。

许静怡站在河边，夜风吹起发梢。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原主溺水的冰冷和绝望，似乎随着这口气，彻底消散了。

第二天，赵峰和苏晓柔被民兵押着，游街似的穿过整个生产队，送往公社。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整个红星大队。

所有人都惊呆了，随即是滔天的愤怒。

搞破鞋还只是作风问题，这杀人未遂，可是犯罪，还是两次。

社员们自发地聚集起来，朝着被押送的两人吐口水，扔烂菜叶。 “呸，白眼狼。”

“杀人犯。”

“枪毙他们。”

王春花和苏家那几人躲在家里，门都不敢出，彻底成了过街老鼠。

公社公安特派员高度重视此事。

到时听到的人不少，两人对合谋杀害许静怡未遂的罪行，只能供认不讳。

赵峰为了减轻罪责，更是把责任拼命往苏晓柔身上推，说都是她怂恿的。

苏晓柔醒来后，则哭诉是赵峰逼迫的。

狗咬狗，一嘴毛。

最终判决很快下来：赵峰，知识青年，道德败坏，行为恶劣，意图杀人，情节严重，判处劳动改造十五年，立即执行。

苏晓柔，协同作案，判处劳动改造十年。

宣判那天，许静怡去看了。

赵峰那张曾经俊俏的脸灰败绝望，戴着镣铐，被人押着，彻底没了往日的神气。

苏晓柔哭得晕过去好几次，软得像滩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