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呢云观月，怎么扯到我这儿来了。”他笑道，“和你不熟的人肯定觉得你跟人工智能一样。”

“哦。”她撇了撇嘴。

蒋承意喝光了一整碗汤，开始撕汤里的乳鸽：“哎，你就不好奇我们这回找到的证据是什么吗？”

“是什么？”她抬头看他。

“加湿器。”他正色道。

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就是……放在房间里，小小一个，加点清水就能用的空气加湿器吗？”

“嗯。”他并无异样，“我妈很怕干燥，天气干一点儿就流鼻血，所以一年四季都离不开这个，那两母子就钻了空子，往加湿器的水里投毒……我妈以前觉得我爸的呼噜太响，一直分房睡。”

“他们怎么能进去你家？”她皱着眉，“你爸爸会趁你和阿姨不在，把她们带到家里去吗？”

“对，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他说，“我高考之后，我爸就带他俩见我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总之那天我回来以后，我妈已经被气得心梗入院了。”

“这和……证人，有什么关系吗？”云观月问，“还有蒋立人，他比你早出生，为什么新闻里都说你是长子呢？”

“证人是我家那段时间新换的保洁，她倒没干什么，就是趁着家里乱成一锅粥，偷了不少东西，偷完以后就人间蒸发了。”他勾了勾唇，“其中就有这个加湿器。至于那家伙……他户口本上的出生日期写哪天，我爸一句话的事儿。”

“我都没有办法想象这些事情……”她沮丧道，“你真厉害。”

“我现在想起这些，也没什么感觉了。”蒋承意笑着咬了一口肉，“想起来也挺累的……总之我现在不恨任何人，我就想和你一直待在一起，每天吃点好吃的。”

她心尖一颤。

他年纪尚浅便丧失至亲，被迫扛起生活的重担，踽踽独行，从暗夜走到黎明，在与生活的战争中疲惫不堪，甚至连憎恨的气力都流失殆尽，而在曙光终于照进生活的那一天，他产生的第一个愿望，是和云观月一直待在一起。

原来她能是一个这么重要的人吗？

自作多情罢。

“当然可以，”她的眼眶后知后觉地红了一圈，“我们吃好吃的，以后都不提这些了。”

“唉，不行。”他跑进厨房，很快便有“哗哗”的水声传出。

“怎么了？”她见他连手上的水都没擦干净便往外走，“上洗手间吗？”

“来来来，抱一个。”他拉着她站起身，笑着把她抱进怀里，从身后捏住她的手臂，“我现在可太稀罕你了……”

“我没有擦嘴……”她弱弱地说。

“蹭我身上得了！”蒋承意笑道，“反正我不介意你的口水。”

“这也太恶心了。”她皱了皱眉。

“干什么？”他揉了揉她的脸，“蹬鼻子上脸了是吧，现在都敢这么说我了？”

“烦你。”云观月咕哝道。

“喜欢你。”他不甘示弱，“看我多大方，一点儿不计较。”

她迎面承受了直白的一击，眼冒金星，深觉多年高悬心间的原则愈发摇摇欲坠，赶紧推开他，重新坐在椅子上：“我有点饿了。”

“你饿啊？”他紧张地看着她，“快吃，吃，我再给你下个面，要吗？”

她一心只想着逃开他的视线：“嗯。”

“先吃着啊，很快。”他转身跑进厨房，“乒乒乓乓”了好一阵儿，终于消停下来。

“来，”不消片刻，他连锅带汤地将面条端到桌上，“一准儿够吃！”

她看着满得几乎溢出锅口的黄色波纹面，象征性地笑了笑：“……我吃不完这些。”

“我能吃。”他把锅往她面前推过去，“快吃两口，别又晕了。”

“我已经吃了肉，不会晕的。”她说。

“那也吃两筷子，这东西还俩月才过期。”蒋承意义正言辞地解释，“哥不会害你的。”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起来：“辛苦你了。”

“你吃了我就不辛苦。”他恶趣味地捏了捏她的脸。

云观月无奈地点了点头，低头吃了一口：“你为什么总喜欢买临期的面条呀？”

“我没喜欢，看着促销随便拿的。”他继续撕碗里的乳鸽翅膀。

“下次就别买促销的啦，多花点钱在吃食上总是值得的。”她笑道，“你告诉我的。”

“这几年省钱省出习惯了，一看促销就来劲儿。”他低头咬掉乳鸽骨关节处的软骨，嘴里发出“吱嘎吱嘎”的闷响，“我下次去买手工面，再做给你吃。”

“好。”她垂眸应道。

“哎，我们上次吃的绿面包，你知道上哪儿能买到吗？”蒋承意好不容易安静了两口面的时间，又开口说，“那东西保质期长吗，长的话可以一次多买点儿……”